沈听澜逗了几日猫,在无意间撞见听夏抱着一袋枣子要去丢掉时,留住了那袋枣子。
“枣子不好吃?怎么要丢掉?”
“奴婢不喜欢吃枣子。”那袋枣子是听夏的家人送来的,想给她补补气血,可听夏天生就对枣子不感冒,放坏了好几袋枣子。
沈听澜想了想,问:“吃过‘心太软’吗?”
听夏摇摇头。
“‘心太软’是用枣子做的零嘴,你去看看小厨房里有没有糯米粉和糖桂花。”沈听澜抱着那小袋枣子,眼睛弯弯笑,好似两小颗月牙。
听夏听话的去了,检查后正准备回去禀报给沈听澜,不想在门口就撞上了她,“主子,您怎么过来了?”
嫁入白府四年,沈听澜踏入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并非是因为她不善羹肴,而是因为春柳告诫她,作为一府正室,总是混迹在庖厨太过掉份。
相反,沈听澜最爱的就是下厨了。
家里人都夸她生了一双巧手,做什么都好吃。
多年未下厨,沈听澜再看见小厨房里的刀具砧板,心头竟有些翻涌难耐,她大跨步迈进了小厨房里,听夏道:“糯米粉和糖桂花都备着呢。”
“嗯。”沈听澜心情很好的点点头。
她洗了洗手,绑上围裙便开始洗枣子。
听夏诧异的问:“主子是要亲自下厨?”
“对。”沈听澜握住刀把,顺势挽了个刀花,她有些技痒,但是做‘心太软’用不上刀工。
遗憾的放下刀,她拿了一只筷子,飞快的将筷子**枣子中央,将一小袋枣子都去了核,又让听夏揉好糯米面。
枣子一侧横切一刀,将揉好的糯米面切成一个个大小相宜的小团子,塞进枣子里。
红白相间,甚是可人,
糯米枣子上水大火蒸开,空隙时间正好用来调糖汁,两勺糖桂花放进小火温着的糖水中,精细熬着,熬出香甜味时,正好枣子也蒸好了。
将糯米枣子装碟,淋上糖汁。
顿时,满室生香。
沈听澜试了一个,与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她绽开笑颜,“还好手艺没有生疏。”又让听夏试试。
听夏夹着糯米枣子,眼珠子几乎粘在了上头,“主子,这就是‘心太软’?好漂亮!”夹着老半天,都舍不得吃掉。
“试试味道。”沈听澜想知道自己的手艺,在别人看来如何。
听夏这才将糯米枣子放进嘴巴里,入口满是桂花的香甜,而后是枣子的甘与香,糅杂着糯米的糯糍,她不住的点头:“好吃!奴婢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的主子真是厉害,枣子单吃明明那么难吃,但是经过沈听澜这么一料理,马上就征服了她的味蕾。
也许只有京城里最负盛名的春生点心铺里的点心才能比得上这‘心太软’的味道了。听夏想。她看着剩下的‘心太软’踌躇,想吃又不敢夹。
沈听澜往她面前推了推,“吃吧。”
本就是听夏的枣子,没道理她不能吃。
那一小袋枣子够做三碟‘心太软’,沈听澜叫人将一碟送去邱姨娘那儿,一碟与听夏一同分食,多出来的一碟她犹豫了一下,让人送到前院去了。
总归还在白府里,白远濯的好感度还是要刷一刷的。
送‘心太软’的丫鬟前脚刚走,后脚春柳就进来了,她宽大的额头下两颗眼睛显得又大又圆,此时她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主子,奴婢今日出府采购,发现了一件事!”
春柳的模样是急切的,但她没有一股脑的说下去,而是提了一句后,便闭上了嘴巴,盯着沈听澜看。
让春柳失望的是,沈听澜闻言只是往嘴里送了一颗糯米枣子,并未接话。
“主子您还不知道吧,您在京城里出名了!现在整个京城都在热议您揭露陈家母女陋行的事情,说您心直口快、刚正不阿,我们爷托了您的福,在京城里的声望高了不少。”
春柳高兴的是,众人虽然时常将此事挂在嘴上,却更多的对沈听澜是负面的评价。
心直口快,刚正不阿哪里是夸奖啊?
分明就是说沈听澜口无遮拦、不知变通。
外头的人还感叹白远濯娶了个下乘夫人呢!
“这些话,最早是从哪儿传出去的?”沈听澜问了一句。
春柳哑然,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她自己却想出了答案。要问传播的人是谁,只要想想谁是受益者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外头传言虽提及她与白远濯,但是她是被嫌弃的那个,白远濯却是被追捧的那个。
沈听澜暗自冷笑,她说白远濯怎么突然那么好心给她送玉佩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原是他要踩着她,让自己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听夏,你去把前院的‘心太软’要回来,扔去喂狗!”
听夏哽了哽,垂首道:“奴婢不敢。”
“那我自己去。”沈听澜扯下围裙,放在桌上,扭头就往外走。走出去没多久,就撞上了手持长剑的白曲,他拱手道:“夫人,爷请您去赴宴。”
沈听澜语气倒是平和:“不去。”
“夫人,爷说了,这是您的职责,您不能不去。”白曲面不改色,语气倒是冷硬不少。
沈听澜只觉眉心一跳一跳的,她沉吟后骤然笑开,话中有话:“既反抗不得,我去就是。只是这去了以后,宴席上会发生什么,我可不能保证。”
若是无事发生,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若是有人找她麻烦,她可不会再当个端庄大气却受尽憋屈的白夫人了!
“请夫人回去更衣。”白曲只当没听到她的话。
沈听澜冷哼一声,甩袖回湫水院,换了身正式的衣裙,又重梳了头,这才坐上白曲备好的马车,往太傅府上去。
白曲已向她呈明,今日之宴,乃是由太子太傅莫大人做东,请交好的几家同乐。
莫成建莫大人年逾古稀,曾是圣上太子时的太傅,为人博学多知,为大楚荐举了不少人才,三年前本欲告老还乡,却被圣上留下,再当一次太子太傅。
他最是爱惜人才,离宫时碰巧遇见了白远濯散值,便邀上了白远濯。
因宴上其他的大人都带了家眷,白远濯才让白曲回去请沈听澜。
望着鎏金焕光的太傅府匾额,沈听澜就能料想到这权力的漩涡中有多少麻烦。
明知山有虎,偏她只能向山中行。
沈听澜垂眸,领着听夏迈进了太傅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