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顾清欢的力道陡然一松。
顾清欢趁机拧了拧自己的胳膊,就冷冷道:“怎么?张太后来了,你们还打算这样抓着我?”
“哼。只怕这种时候,你们的主子,都还要对张太后行礼呢!”
张太后是东太后,刘太后是西太后,以东为尊,张太后来了,刘太后自然是要行礼的!
“……”
顾清欢此话一出,这两个嬷嬷互望了一眼,心里发憷,无奈只得放开了顾清欢,先给张太后行礼再说!
“见过太后娘娘……”
所有人都服身行礼。
张太后,也在众多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过来了。
顾清欢悄悄抬头,趁机用眼角的余光多看了几眼,就发现张太后的气势实在是太足了,人也带了不少。
永宁郡主就在身侧,扶着张太后的手。
两位主子在这儿,尚宫局里的人,自然不敢怠慢。
张太后眼神平静,在扫视一圈后,视线就落在了刘太后的身上,不咸不淡地问道:“原来是刘妹妹在这里。”
“哀家就说呢,路过尚宫局的时候,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一进来,就瞧见你了。”
“这倒是挺符合刘妹妹你的风格的,喜欢热闹,是不是?”
“不过,今日怎的不在寿宁宫里唱戏了,换到这里来了?”
张太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调侃的成分在里头。
刘太后是宫女出身,自然伺候人的活计,什么都是懂得一些的,就连唱戏,也都会几句。
张太后就记得,刘太后会唱黄梅戏。
可惜,先帝不是很喜欢这些,哪怕刘太后会,又在自己的宫里勤学苦练,也并未因此得到先帝的喜欢。
而刘太后自从成了太后以后,待在寿宁宫里无聊,偶尔也会请戏班子进宫,稍微唱那么几句。
宫里,就属寿宁宫最为热闹了。
这会儿。
张太后一提,刘太后脸色就变了变。
“姐姐真是说笑了。这里是尚宫局,怎么唱大戏?”
刘太后尴尬地说完,就道:“不过是有个宫女大放厥词,污蔑自己家的司制而已!正巧哀家路过,想要询问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姐姐来之前,正好打算把这个宫女带回去呢。”
“近来姐姐常去宝华殿祈福,人看着也清减了一些。这些事情,就不让姐姐您操心过问了吧?”
“妹妹我,可以处理!”
“可以处理?”张太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刘太后,就问道:“可以处理,这里还被你弄得鸡飞狗跳!?”
刘太后讪讪,刚想说话,顾清欢在旁一直找寻机会呢,这时候也知道是自己“登场”的时候了。
“太后娘娘!”
顾清欢趁着刘太后的那几个嬷嬷没有抓住自己的时候,直接冲了上来,到了张太后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奴婢没有大放厥词!奴婢是有证据的!但,证据交到刘太后手上以后,刘太后竟然直接看都没看就撕掉了!”
“太后娘娘,还请你给奴婢做主!刘太后此举,实在是有包庇的嫌疑呀!”
顾清欢说得声色俱厉。
刘太后大吃一惊,先是瞪了一眼那几个原本应该看守着顾清欢的嬷嬷,就又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一张纸,哀家分明看得清清楚楚,根本就不是什么罪证!是你胡乱拿出来捏造事实的东西而已!”
说完,刘太后看向张太后,勉强笑了笑,道:“姐姐别听她胡说八道!还是让妹妹把她带回寿宁宫,好好审问吧!”
“姐姐一向喜欢清净的日子,也不好因为她,打扰了。”
张太后却并不买账。
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刘太后,就道:“哀家清净惯了是不假。就是最近清净着,也实在是觉得有点无聊了。”
“正好,既然这个宫女说的事情,牵扯尚宫局的司制和尚宫,又似乎和妹妹你有些关系,哀家就不得不过问了呀!”
“永宁,你命人将地上这些撕碎的东西,都重新捡起来拼在一起吧!哀家倒是想看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张太后说完这些以后,再不给刘太后任何开口的机会,就示意刘太后一起,她们要去“三堂会审”了。
一刻钟后。
尚宫局的正殿。
张太后与刘太后坐在上首,柳尚宫以及尚宫局里的其余三司,还有太医院里,一些曾负责过孙司制病症的太医。
甚至,就连芜房那边的一些“人证”都已经被请了过来。
顾清欢算是主告。
眼看着人已经来齐了,便就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后来的一些事情,都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儿都说了。
起因嘛,自然追溯到那个太监莫名其妙死了,宫里流言四起,她与芸角正巧有活儿去芜房,然后她就“意外”见到了那张字条。
之后……
宫里的流言越来越厉害,那晚上顾清欢与孙司制从寿安宫回去时,孙司制就发疯了,病情愈演愈烈。
说胡话的时候,也时常提到“不要来找我”“我不是真的想要你死”之类的话。
说完,顾清欢对着张太后又磕了一个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如有伪造,天打雷劈!”
张太后听完点头。
而永宁郡主那里,也记录好了证词,整理好了,拿给张太后看了看。
接过证词,张太后无奈地看了一眼孙女,就道:“你呀。好了,去一边坐着吧,这次的事情,哀家心里有数!”
“是,皇祖母。”
永宁郡主俏皮地笑了笑,回到座位前的时候,还悄悄地看了一眼顾清欢,对着顾清欢笑了笑。
很快。
芜房那边的太监也站了出来,证实那段时间,出事死掉的那位,是有点神叨叨的,像是有什么心事。
可惜,这人平时不太合群,他们也没多问,只当他家里最近缺钱什么的,却不曾想忽然就这么死了。
以及提到,他死了以后,芜房那边闹鬼,都说他是被人害死之类的。
他们也害怕,偷偷有烧纸祭奠,不过却没敢去他的屋子四周,因此也并不知道顾清欢发现的日记什么的云云。
这些,都是以讹传讹的一些流言蜚语而已,哪怕有人站出来说证词,也并不能证明什么。
这时候。
刘太后听完这些,似乎是觉得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了,便道:“姐姐。如此说来,所有的指控,都是来自这个顾氏啊!”
“顾氏一个人的言辞,实在是不足为信!”
“她说孙氏说胡话,可那些胡话,到底是做噩梦还是心虚也未可知,实在是难以作数!要是就这样就断定孙氏害人,是不是也太武断了一些呢?”
顾清欢听见这些,不免心里冷哼一声。
果然。
只要是有机会,刘太后这里就还是想要包庇孙司制的!
“太后娘娘。”
顾清欢朗声开口,对着上头的两位太后拱了拱手,就道:“关于到底是说胡话,还是心虚说的这些……其实也好分辨。”
“孙司制病了这么些日子,太医院的太医也医治了这么长的时间。”
“自然,太医们对于孙司制的真实情况是有数的。既如此,传太医过来问问,岂不是就真相大白了?”
刘太后望了过来。
一瞬间,顾清欢从刘太后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丝的笑意。
她在得意!
她并不怕太医过来!
顾清欢看出这点后,心里沉了沉。
太医院,现在已经几乎是刘太后的一言堂了吗?
想着。
刘太后那里,甚至生怕张太后反悔似的,立即就答应道:“顾氏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最清楚孙氏情况的,莫过于那些太医了。”
“把给孙氏看病的太医叫过来,好好给哀家、张太后解惑一下吧!”
“是。”
立即有宫女答应,去太医院请太医。
不多时。
太医院里,给孙司制看过病的王太医和刘太医就都一起来了。
顾清欢见过这两位太医。
王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林奕也是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当然只是端茶倒水和煎药一类的事情。
在孙司制第一次病重,而太医院的太医们都不太得空的时候,顾清欢曾找了林奕过来,给孙司制“稳定病情”!
结果嘛,可想而知。
几天下去,孙司制的情况很是糟糕,之后王太医就来了。
从那以后,孙司制的情况反反复复,好了一些,但还是不太好,刘太医也趁机加入,和王太医一起商议怎么给孙司制治病的事儿。
因此。
要说孙司制的情况,他们两位的的确确应该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上首。
约莫刘太后看着来的都是自己的人,也露出了放心的神色,嘴角闪过一丝几乎不可查觉的微笑,就开口道:“好了,说说吧。”
“孙氏那里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