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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礼从小到大被众星捧月,放眼华都,敢对他说重话的人都少之又少,更别提虞婳这样神色和语气都透着嫌恶的。

她讨厌自己?

怎么可能,她之前分明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自幼被追捧惯了的大少爷当即下了论断,这一定又是她的小心思,欲擒故纵,以进为退。

虞婳不愿施舍给他们眼神,擦着陆砚礼从小道上目不斜视地走过。

衣料轻轻摩擦,裹挟着清幽浅淡的香味,陆砚礼大脑倏地一怵,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去看着她窈窕的背影。

韩知宇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这未婚妻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接话,“可不是,模样没变,但是就是觉得更吸引人了,之前她沉默寡言,畏畏缩缩的。”

“之前还没发现,你这小未婚妻出落得真水灵啊,听说还是名校的艺术生,未来得是大画家吧。”

陆砚礼没由来地一阵烦躁,“一般吧,她和她的画都是。而且,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卫玉姝温柔可人、恬静娴姝的笑容,心底那点儿微妙的不适才逐渐淡去。

宴会结束,回卫家的路上,卫父对虞婳柔声细语,“你这孩子也真是,怎么那么任性,让你打个招呼你转身就走……”

虞婳捧着手机看新闻,视若无睹。

下一秒,男人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貌,“后天爸爸和孙总有一个合作,你跟着我去见见世面。”

虞婳掀起眼皮,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好啊。”

卫父和戚夫人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笑容都真诚了几分,甚至还给她卡中打了一大笔钱作为嘉奖。

和孙总见面当天,戚夫人将早就备好的礼盒递给卫父,柔声宽慰,“要不是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咱们也不至于……这些都是给孙总准备的礼物,听说孙总和你一样有风湿,这是我之前泡的药酒,给孙总带一坛去吧。”

卫父揽过夫人,“你还是如此贤惠,事事亲力亲为。”

老夫老妻正温存着,一道冷哼打破氛围。

卫父忍着怒气看去,只见虞婳身着汉白玉色的曳地旗袍,青丝用木簪束起,裙摆上花团锦簇的虞美人娇艳欲滴。这样稠丽的花被她穿在身上丝毫不喧宾夺主,反而被她瑰丽勾人的面容压了三分。

戚夫人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却也不得不承认,即使虞婳这张脸当真是得天独厚。

不过一想到她即将和三十多岁的离异老男人扯上关系,心中顿时舒爽不少。

虞婳踏进包间开始,孙总的目光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眸中的贪欲越发浓郁,最后几乎不想掩饰了。

卫父满意至极,将夫人准备的礼品送到了孙总手中,尤其介绍了那瓶戚夫人亲手泡的乌头药酒来彰显卫家对他的敬重。

孙总三魂七魄都被虞婳勾走了,此时对卫父也和颜悦色,“既然是尊夫人泡的药酒,那我得尝尝。”

说罢,他打开了密封的全新药酒,卫父瞅准时机,“婳婳,给孙总倒一杯。”

虞婳轻轻应了一声,细白的手指搭上药酒瓶,一双美目顾盼生姿,贝齿轻咬红唇,为孙总倒了满满一杯褐色药酒。

中药材的味道和酒香弥漫包间,孙总偏偏从中捕捉到了属于虞婳身上的、若有若无的幽香。

他心中躁动不已,将药酒一饮而尽,敷衍地夸赞了几句戚夫人贤惠手巧。

虞婳低下头,用手帕擦了擦手,垂下的眼眸中涌动着波涛。

就在时,包间的窗柩被人轻轻敲响,透过精巧木雕菱格窗看去,虞婳对上了一双清寂的黑眸。

这家餐馆的包间是半封闭设计,环境清幽,仿古代雕花似的木窗,路过的人能将包间中的情况尽收眼底。

被陆清宴的黑眸静静盯着,虞婳心头一跳。

孙总和卫父更是惊讶无比,诚惶诚恐地起身和他搭话。

陆清宴冷冷清清地睨他们一眼,“虞婳我带走了。”

两个男人的表情都有片刻卡壳,但在这位爷面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眼怒不敢言地看着虞婳拎着包起身,和男人并肩消失在长廊。

卫生间内,水龙头流出的清澈水流冲走了素白玉指上的泡沫,蜿蜒地流进下水道口,不见一丝痕迹。

虞婳轻轻呼出一口气,今儿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害人,还不甚习惯。

“给他下的什么?”

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一声寒如风雪的嗓音,虞婳的手一顿。

他果然看到了。

从答应见孙总那一刻起,她就没想过放过那人和卫家。

在知道戚夫人要送自制乌头药酒给孙总后,虞婳的计划成型了。

乌头在大翎被称作草乌,根块有剧毒,生乌根部的汁液常涂抹在戍守边关的士兵箭矢之上,中箭者皮肤溃烂发脓。

食生乌也会中毒,极小的分量便能让人心律不齐,甚至是心悸而亡。

然而生乌经过炮制会失去毒性,可入药,用于除湿散寒。

戚夫人送出的乌头药酒自然是经过炮制、没有毒性的,而她在为孙总斟酒时在杯中滴了两滴生乌汁液,又借着盖酒瓶的动作将生乌汁液滴尽了酒瓶中。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认为孙总中毒是戚夫人乌头药酒制作不当,毒性未根除。

外界对孙总的评价是睚眦必报,届时他和卫家互生龃龉,她便能隔岸观火。

归因于刑侦剧的功劳,背对监控、销毁物证她都考虑在内。

却没料到半路生了意外。

虞婳凤目上挑,灿若繁星的眼眸满是诧异,“陆先生在说什么?”

“如果我现在报警,卫生间下水道口大概率会检查出乌头碱残留。”陆清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波澜不惊,白炽灯下的脸矜贵而淡然。

“那又如何?”玉指撩起鬓间的墨发轻轻缠绕,她上前一步,唇角微勾,“倒酒时手上不甚沾上了酒,如果酒里有乌头碱,下水道口检测出残留再正常不过了。”

虞婳笑意渐浓,真丝旗袍和高定衬衫轻轻摩擦,她在男人耳边吐气如兰,“你报警啊,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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