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舒玥的心,因为闻璟的最后那句话,被捅了一个大窟窿。
这会儿正汨汨地往外淌着血,她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指甲都把掌心戳出了明显的一排月牙印记,韩舒玥都毫无知觉。
她的心中千回百转,最后只化作干涩的一句——
“你为什么要来?”
闻璟翘起长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因为我想看看,韩小姐这么嫌贫爱富的人,知道我不是穷光蛋,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刃一样直戳韩舒玥的心。
韩舒玥轻蹙眉头,颤声说:“对不起,我想我们不合适,我先走了。”
只怕再和这男人多待一秒钟,她都坚持不下去!
懊悔,惭愧,内疚,伤心,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让韩舒玥几乎招架不住。
可她却不能把当年拒绝闻璟的原因说出来……
韩舒玥拿起包包,狼狈地落荒而逃。
经过闻璟身旁,却被男人一把拉住,“你现在除了我,似乎别无选择。”
韩舒玥低着头,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握住自己的手腕。
她想和闻璟划清界限,可也知道闻璟说的是事实。
这该死的别无选择,把她逼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韩舒玥倔强地挺直了腰,嘴唇轻颤。
“我会另想办法的,不劳你费心了。”
闻璟把一张烫金名片塞到她的手里。
“想通了就打给我,或许,我们可以合作双赢。”
韩舒玥捏紧名片,没有再看他一眼,匆匆走出了咖啡厅。
她一路小跑进了停车场,直到坐进车里,才大口喘着气平复情绪。
为什么要嫁的人是闻璟?!
他们之间发生过那么多事,闻璟恨死她了吧?怎么可能还愿意娶她?
韩舒玥想到闻璟看自己的眼神,冷漠,阴鸷,甚至带着几分怒气。
她自嘲地笑了笑,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韩舒玥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
没了闻璟这根救命稻草,她该何去何从?
电话**响起,韩舒玥连忙打起精神,是后妈的来电。
“你爸的病情突然恶化了,你快过来!!”
韩舒玥挂掉电话,启动车子一阵风似的就冲出停车场。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医院里,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病人最近突发心梗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虽然抢救及时,但对心脏功能的损耗很大。如果可以,还是尽快安排手术吧。”
韩舒玥无力地靠在墙上,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布料,让她的心也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
父亲的病拖不得,除了需要业内权威专家,还需要高额手术费。
事已至此,韩舒玥不想让父亲带着遗憾离开。
等到韩父被推回病房,韩舒玥就走到安全通道,拿出那张名片。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人却没说话,似乎在等着她先开口。
“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韩舒玥轻声说。
闻璟的声音毫无波澜,“面谈,你下来。”
韩舒玥纳闷,“你在医院?!”
某人却直接收线,这不耐烦的态度,当真是多一个字都不愿说。
韩舒玥想起以前他们相处的那些时光,和眼下这冷言冷语简直天壤之别。
她眨了眨眼,眼底将将要涌上来的泪意又憋了回去。
韩舒玥刚走出住院大楼,就看到一辆银灰色的宾利横在台阶下面。
霸道又张扬,仿佛它就是这里的主宰。
几乎不需要打电话确认,韩舒玥就径直走了过去。
闻璟坐在后排,腿上还放着笔记本电脑,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韩舒玥干巴巴地说了句开场白。
闻璟却从一旁拿了个文件夹递给她,又继续在电脑键盘上一顿敲。
韩舒玥打开一看,合作协议??
她迅速浏览了几行字,大脑就已经宕机了。
【协议结婚,为期3年,不对外公布已婚身份,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甲方一次性转入韩氏集团一亿元,乙方需配合甲方在家人面前扮演好妻子的角色,甲方保障乙方的日常生活用度。】
韩舒玥被上面的数字刺痛了双眼。
呵,她的身价就是一个亿?还不少呢。
耳畔响起男人凉薄的声线,“没什么问题就签字,我没时间在这陪你磨叽。”
韩舒玥还在天人交战。
她不想用自己的婚姻去做交易,这和出卖灵魂有什么分别??
闻璟合上电脑,摘下那副金丝眼镜,气定神闲。
“容我提醒你一句,如今和韩氏相熟的已经没人会伸出援手,毕竟这注定是个赔本生意。”
言下之意:遇到我,你就感恩戴德吧!
韩舒玥表情木然,缓缓地拿起那支笔,笔尖颤抖着在协议的最后签名。
她逼着自己硬起心肠,梗着声音问;“钱什么时候到账?”
人一旦把脸皮豁出去,就连话都容易说出口了。
闻璟轻轻一哂。
“韩小姐够现实,还真是你的一贯作风。”
韩舒玥别开头,车窗玻璃上倒映出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浓密的睫毛已被染得濡湿。
“明天到账,希望韩小姐能奉守契约精神,在我有需要的时候,能随时配合。”
韩舒玥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进了住院大楼。
上台阶的时候,没留意脚下,一个踉跄还差点摔倒。
闻璟是个守信用的人,韩舒玥一直都知道的,所以收到钱的时候,没有丝毫惊讶。
有了这笔钱,公司应该能暂时渡过难关,父亲的心血也保住了。
只是韩舒玥万万没想到,她履行妻子义务的日子会来得这么快。
这天是闻璟亲自开车来接韩舒玥,车子出了市区,一路往山上开。
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大有山雨欲来之势,配上男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人觉得更压抑了。
韩舒玥想起后妈对闻璟的描述,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药罐子。
尤其是那天晚上那不知餍足的表现,她甚至都怀疑,被下药的不是自己而是闻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