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淳然则笑着起身道:“既然定了,那我这就回去,禀明我母亲,待鸢儿姑娘伤好了,我带她去安国侯府认认门。”
“好好好……”
婆母王氏也是满脸堆笑。
看着沈淳然走出安堂,关起门来,江家的三口才重新又换上了一副脸孔,“想不到淳然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半点没有疑心。”
江烨清冷道:“此事本就天衣无缝,她如何疑心,放心吧。”
说到此处,江老夫人瞪了江烨一眼:“还不都是你,娶了淳然这么好的媳妇,还要招惹那慕容鸢,她有什么好,要不是看在她给我生了嫡亲的孙儿……”
“沈淳然如何跟鸢儿比?”
江烨口气冷了,目光锐利:“她是祖母求娶的,祖母就好好对着,与我何干,鸢儿才是我的挚爱,她与我同生共死,此生都不会离的。”
王氏叹息道:“其实,淳然这么大度,就是让那鸢儿入门做个贵妾,也不是不……”
“那怎么可以,鸢儿必须是我的正妻,平妻都不行,此事你们休要再提……”
江老夫人与王氏也是无奈,眼前的江烨已经长大,不再受任何压制,生怕他在突然离家,与那女子在外双宿双栖,可如何是好。
“我可怜的淳然,哎,也是没有办法,若淳然身体康健,一直都好好的……”
王氏小心翼翼的道。
江烨眸中却闪过一丝杀机,“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就又去探望慕容鸢了。
……
彼时,沈淳然已经坐车离开了忠勇侯府。
自出嫁后,她便极少回娘家了,当看到安国侯的大门时,险些落下泪来,时光于她已是前世今生那么长了。
前世先帝驾崩,贵妃姑母也撒手人寰,安国侯府被新帝势力打压,几乎风雨飘零,最后家败人亡。
她甚至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曾见过。
“夫人您怎么了?”红袖担忧的问。
“我没事,回家了,我高兴,”沈淳然扬起笑脸就入了府,安国侯夫人,林氏,听说女儿回来了,高兴的险些没踩了裙角。
“淳然丫头,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婆家出了什么事?”林氏焦急的问。
沈淳然一笑:“母亲放心,没什么事……虽说没什么事,其实倒也有事。”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还绕来绕去的?”
沈淳然与母亲相携入室,便将四下都屏退了,林氏才察觉事情有异,“到底何事?”
沈淳然先是给林氏跪了下来,“女儿不孝,都出嫁了,自己是事情还来劳烦母亲帮忙,实在无颜。”
“你快起来,到底何事,你要急死我?”林氏都快哭了。
沈淳然这才将东山寺上香,遇劫匪,后被一江湖女子救了,江老夫人说要她认义妹的事,说了出来。
林氏点头:“虽说认义妹这事,多少有些草率,但毕竟救命之恩……”
“母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沈淳然叹息,这才又将江烨回朝,与慕容鸢,甚至还有江怀元身世之谜,统统都告诉了林氏。
林氏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险些没昏厥过去,幸亏如今的林氏也是身强体健的年纪,只是大怒,“他们欺人太甚……”
“母亲息怒,不要被人听到了。”
沈淳然赶忙阻拦。
林氏心疼的看着沈淳然,说:“你还想遮掩不成?那江家不是东西,竟如此欺负你,他们当初登门求娶的时候,可不是这般嘴脸啊……”
沈淳然平静的点头:“如今已经一脚踏入贼窝了,及时止损,方是大计,让那女子认在我安国侯府,只是第一步……”
说着,沈淳然在林氏的耳边,说了好几句话。
林氏的脸色才逐渐平稳,并升起了几分狠绝,她到底是一家主母,对付起奸人来,不比任何人手软。
“好,就听你的。”
林氏冷冷一笑,慕容鸢是吧,欺辱我闺女,你便等着瞧吧。
“其实对付她到是小事,关键,是我想和离,”沈淳然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想法。
和离?
“自古女子婚嫁便是一生,虽说和离之事也有,但自我大周朝开国,凡能顺利和离的女子,都是要脱层皮的呀,好在那忠勇侯府虽**,却也不是太难对付的,”林氏心疼的道。
话虽这么说,但掉的这层皮,不光是沈淳然的,还有背后全族女眷的,干系不是一分一毫可以等量的。
几年前,京中便有一个贵妇,发现夫君在外有个厉害的外室,当即她就发作,捉奸在床,闹的满城风雨,然而最后呢,那外室进门做了贵妾,那贵妇却得了一个善妒的罪名,要去宗庙思过,还累的她家中族妹被退了婚。
他夫君在外顶多落个风流的笑骂。
天理何在。
这时代的礼教,落在男子身上,只是一粒尘埃,落在女子身上,却是要命的。
沈淳然点头:“母亲说的是,但这件事,我要先自己解决,至于谁脱层皮,还不一定呢。”
她暗自冷笑。
林氏望着沈淳然,忽觉的这孩子长大了,做事有了自己在章法,很好。
母女二人难得见面,又聊了许久,沈淳然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只是走在京城的街上,望着暮色下的街道。
她忽然想尝尝未嫁前,最常去的那间茶点铺子,临窗看着日落,是她最喜欢的。
“红袖。”
“夫人,可是去天香阁?”红袖笑道。
“你可真是我的蛔虫。”
主仆二人如少时一般,就上了天香阁二楼,许是心情愉悦,冲的太猛,拐角的时候忽然就撞到了一个身影。
险些没撞了个满怀。
“大胆。”
“放肆。”
双方奴仆齐声一斥,却微微一愕,一男一女。
沈淳然不敢去看外男样貌,只瞥见对方衣料不俗,能用上面花纹的人,在这京中非富即贵,她招惹不起。
只赶忙道歉道:“对不住,是妾身失礼了。”
一双冰冷探究的目光,落在了沈淳然的身上,似在打量她,这种感觉,像是要把人给生生剥开一般。
也亏得她两世为人,若是寻常女子,只怕吓也吓死了,心中越发好奇对方的身份,难不成是皇族的。
只是皇族怎会来天香阁这样的小地方。
良久,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无妨。”
说完,双方相错而过。
只是沈淳然不知,她进了雅间厢房后不久,那男子忽然咦了一声,然后拿起腰间的一块翠玉,竟是整整齐齐的裂成了两半。
“爷,这……”
身后是护卫吓了一跳,这翠玉来历非凡,据说,若是裂成两半,便是王爷遇到了自己命定之人。
之前王爷也寻过,后来无果就一笑置之了,今日怎么?
还有,方才撞了王爷的人,是个妇人,若她是王爷的命定之人……这造的什么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