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原本是和煦爽心的季节,工部尚书荣岱府上却在一大早吵得不可开交。
一向端庄的荣夫人裴长意气得完全失了仪态,“让我女儿去给你那个妾生女做垫脚石,你做梦!”
相比她的激动万分,荣岱显得平静许多,他喝着茶水,慢悠悠道:“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瑾韵失足落水被薛连晟所救,名节已然不保,你还指望她能若无其事地嫁给薛世子?我刚才说得有什么不对?反正外人只知我荣家与薛家有姻亲,并不清楚到底是哪个与哪个有婚约。现在这状况,让清柔、瑾韵姐妹易嫁是最好的保全两府颜面的法子了!”
“你休想!”裴长意气得全身都在颤抖,“荣岱,你还有没有点为人父的慈心了?瑾韵可是你的嫡女,唯一的嫡女!你为了让她给你那宝贝庶女让路,就不惜让她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私生子,你的良心被狗啃了吗?”
听到她这样说,荣岱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夫人也知那薛连晟出身不好,那当初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将柔儿聘给他时,心底又何尝有过丁点的慈母之心?”
“我呸!”裴长意满脸不屑,“我没经过你的允许怎么了?谁家庶女的婚事不是由主母做主?再说了,薛连晟一个私生子是高攀不得我的瑾韵,但配一个奸生女还是绰绰有余!”
荣岱大怒,“柔儿是我的亲生女儿!”
“瑾韵难道不是你亲生的?”裴长意气得浑身发抖,“荣岱,既然你为父不慈,我这就带女儿回娘家,她也不稀罕姓你的‘荣’了,以后她就跟着我姓‘裴’!”
荣岱怒极反笑,“你这样做,将清昭和清晖置于何地?你就不怕他们被外人耻笑吗?”
“清昭和清晖才不像你这个没良心的爹!他俩可是心疼妹妹得厉害……”裴长意讽刺道:“说不定他俩一听,站起来也跟我一起走了,从此就是裴家子孙,再也不用跟你有什么瓜葛了!”
闻言,荣岱瞬间闭口不言了。
瑾韵一个女儿倒是无所谓,哪怕就是真的改姓了他也不在乎,可清昭和清晖是他的嫡子,且人品、才干皆出众不凡,眼瞅着前程一片大好。
尤其是清昭,年纪轻轻已官至正四品大理寺少卿,他那位岳父,不止一次感慨过清昭兄弟俩为何不是他裴家子孙,若是现在让裴氏将他俩带回去,那老狐狸说不得真会让他们改姓裴……这可不成!
裴长意可不管他成不成,敢动她的宝贝女儿,她可不怕鱼死网破。
当初她的女儿瑾韵出生,表姐惠阳长公主甚是喜爱,主动提出与她的嫡长子薛安澜定下婚约。
恰巧那时表姐府中有个碍眼的庶子薛连晟,而自己府中有个刚出生的庶女荣清柔,她与表姐突发奇想,干脆好事成双,将两个送作堆,一并给解决了。
凭良心说,她对那个庶女自然是没什么好心的,商水云那女人不是猖狂得很么,但你女儿的终身大事却得由我这个主母做主,哼!
动不了那些个添堵的人,那就恶心恶心她们也好。
说穿了,她此举也不过是为了显摆下嫡母的威风罢了,倒也不至于真的有什么恶毒的想法。
真细论起来,那薛连晟是卫国公府庶子,荣清柔是尚书府庶女,这门婚事还算高攀了呢!
要知道,她的女儿瑾韵能跟薛世子订婚,凭借的可不是她这个尚书爹,而是因为她有一个历任三朝宰辅的外祖父,以及身为当朝大长公主的外祖母,甚至连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都是她嫡嫡亲的姨母。
这样的身份,岂是生母出身商户的荣清柔能比的?
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等孩子们长大成人,却在一次宴会后传出了薛安澜与荣清柔的风言风语来。
她气得很,直接找到表姐跟前要求退婚,表姐信誓旦旦地向她许诺说绝不可能让一个庶女做她的嫡长媳。
想想也是,那薛安澜是长公主嫡长子、卫国公世子,这样的身份,就是娶公主也使得,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尚书府的庶女?
所以她渐渐地,也没把那些传言当一回事儿。
没想到的是,那俩不理会了,这俩又出了问题!
裴长意十分怀疑瑾韵意外落水、薛连晟相救这件事情中,有荷风苑那母女俩的手笔在里面,可惜暂时还没有找出有力的证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