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云子领着左一目朝北而行。
他问道:“师父,我们为何朝北?”
殷云子答道:“北庆大国,仙门众多,安定。”
“那还要多久才能到达?”
“遁术三月可至,我独行三年,带上你八年。”
左一目沉默不语,心中暗想:“难道我是累赘?”
“事实如此。”殷云子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后回答:“不要多想,路途艰险,所以走得慢。实力弱小就多加修炼!”
左一目暗下决心,于是他选择【开挂】。
北庆国周边有五域四国,分别是金罡、龙吉、图尔、萨陆、大通五域,以及赵州国、赵元国、林国、杜国四国,最后一国与蒙古国接壤。
往北是齐国,往东是通化,再往东南据说那里有一条黑龙陨落,化为一江。
至于其他地方,殷云子没有再对他讲述,因为那些地方离他太过遥远。
半年,殷云子带着他进入了万宝山脉,此地妖魔混杂。当两轮明月高悬空中时,师徒二人终于到达了一个小镇——安县钱庄。
四个字分立左右,中间隔开一段距离,显然这是大县下的一个小镇。
门口的打更人见师徒二人到来,立刻上前询问:“两位师父是否要住店休息?”
“嗯。”殷云子点头回应,随手拿出五枚铜钱。
打更人接过钱,笑着说:“跟我来吧,这里只有一家客栈,价格便宜,环境也不错,还有空房。”
左一目并未多言,他觉得此人所言皆是废话,此地地处偏远,鲜有人至,有空房实属正常。
有打更人带领,师徒二人很快来到一家客栈。
客栈门口挂着一个破旧的匾额,上面写着‘有家’。
门口点着两个黄色大灯笼,里面透出的黄光黄澄澄的,倒是比周围熄火的店家明亮些。
打更人上前轻叩房门,朝屋内呼喊:“兄长,有客了。”
良久,客栈门开,一中年男子哈欠连天从里面走出来,他满脸络腮胡,眼角挂着眼屎。
见到殷云子,登时清醒几分:“二位师父,要一间房还是两间?”
“两间。”
汉子又恭敬问道:“十钱银子,一号二号上房,楼上请。可有需要的吃食?”
“不必。”
左一目随师父上楼,只闻楼下兄弟二人言。
“兄长,你为啥对这二人如此恭敬?”
那中年汉子拉住弟弟,轻声道:“甚言!我观此二人气质非凡,恐怕不是江湖杂客,乃是有真本事的仙人!”
“仙人?仙人来此作甚?”
“我怎么知晓,总之莫要多问。你去守好你的夜。”
“今日本是你去,偏要我去。多给我两钱银子,否则我明日便向族老告状。”
“你倒会要挟,见我得银便想要。”汉子轻拍弟弟脑袋,低声怒骂。
打更人揉了揉脑袋:“客人可是我引来的,你给是不给?”
“给给给!我再给你几钱银子,你去隔壁将汪妈唤醒,让她烧一锅热水,熏一只烤鸡。”
“兄长,那两位道士不是不要吃食吗?”
中年汉子低声训斥:“按我说的去做。”
不多时,师徒二人尚未歇息。热水和烧鸡已送至房内:“二位仙人,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放下,出去。”殷云子言罢,又将二两银子放至汉子手中。此乃热水和烧鸡的价钱,他适才听得真切。
左一目吞了吞口水:“师父……”
“拿去吃吧,为师不饿。”
他抿了抿嘴,腹中的确饥饿。
然而,饥饿的并非是他,而是他的左手。
左左叫嚣着要吃妖。
而且附近正有妖!
一整只熏鸡被吃得点滴不剩,左一目擦净嘴巴,揉了揉肚子,带走了所有剩余的骨头。师父爱整洁,这些都是垃圾,留在此处会令他烦心。
次日,丑时将尽。
左一目睡醒后推开窗户,只见客栈不远处的小镇中心,长着一棵大树。似槐树又似葵树,身有绿叶却开满白花。
“那是妖!”左一目不识妖,但左手认得。
此时,殷云子推门而入,吩咐道:“下楼用饭。”
左一目有心要问:“师父……”
却只听到殷云子回:“我知道。”
楼下,店家已为师徒二人摆好早餐,四菜一汤,较其他桌更为丰盛。
隔壁几个江湖中人本欲多言,见殷云子将银子放在桌上,店家便心领神会地向他们解释道:“几位客官,那两位师父昨晚便已定好了。”
“嗯,我懂,有钱就是好嘛。”几人虽心有不满,也只能作罢,毕竟自己囊中羞涩,最后还是咬牙拿出些银子,要了几壶劣酒。
左一目忽然饭量变大,满桌好菜,殷云子几乎未动,皆进了他的肚子。
酒足饭饱后,只闻木钟声起。
左一目循声望向门外,见一群人带着牛羊来到那妖树前。他们起舞跪拜,又将牲畜宰杀放血。
邻桌的几个江湖中人已有几分醉意,见到这偏远山区有恶俗,脸上不经意露出鄙夷和厌恶之色。
杀畜祭拜,皆是陋习。
虽自古有之,但不可取。
因为今日杀畜生,来日便要杀人呐!
“店家,你们杀的那些牛羊,可还能拿回来供人食用吗?”
听到此言,正在擦拭桌椅的中年汉子脸色骤变:“客官,那是献给神树的供奉,我们凡人怎没敢染指?”
“且说,今日后,便不能吃了。”
“不能吃了?这是何意?”
中年汉子面无表情,谨慎提醒道:“客官,莫要多问。早些上路吧,此地距下一镇子路途遥远。途中山路多有妖邪,我劝你们待会儿还是拜一拜神树,祈求平安为好!”
“妖邪?真能吓人,怕是你们骗取钱财的伎俩吧。”一满脸麻子的汉子喝了口酒,笑问:“店家,你们这里拜神树是否要交银子?”
“自然,这是族中规矩。若不是靠路人拜神树交银子,我们又怎能有那么多钱财买牛羊月月供奉神树。”
“那它便是最大的妖邪。哈哈,哥几个酒也喝了,饭也饱了,一会儿拿刀砍了大树,咱们也分些牛羊肉。”
“万万不可啊!”
见几个醉酒的汉子已持刀奔向神树,中年汉子慌了,立刻上前阻拦。
但,他又岂是几个习武之人的对手?
很快被几个醉汉推开。
眼看他们提着刀直冲向大树。
神树周围跪拜之人,却无人上前阻拦。
一刀砍下,只闻一声闷响。
随后,只见那树上汩汩地流出红色鲜血。
鲜血溅出,神树一颤,树上的花瞬间如飞针般落下。
“唉,何必如此!”中年汉子闭眼叹息。
这些年,想伤害神树之人无数,最终都成了树下冤魂。
“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