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虽然号称美女如云,但能够漂亮到这种程度,毫无疑问都是校花级别的存在,平时要想看上一眼可不容易。所以她一出现,便在人群中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有几个看上去比较张扬的男生,甚至还轻佻地吹起了口哨。
可是女孩儿却完全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走到骆阳面前,一双美目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眼神含煞:“你准备就这么偷偷摸摸地就走了?”“呃……”骆阳被女孩儿火辣辣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道:“也不算偷偷摸摸吧?刚刚毕业出来,大家的事情都比较多,我这不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吗……”“什么叫不想给我们添麻烦?”骆阳不说话还好,这一解释,反倒是点炸了一个火药桶:“大家认识了这么多年,临走了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你还拿我们当朋友吗?”看到女孩如此激动,骆阳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心里不由得为自己弄巧成拙的决定而后悔不已。面前这个美女叫沈馨,是骆阳在云大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跟骆阳的低调平凡不一样,据说沈馨当年一入云大,便艳压群芳、将云大原来公认的几大校花级美女全部PK了下去。被一些好事之徒封为云大建校以来经管系最美的系花。由于人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有势,这些年来,沈馨一直不乏各种类型的追求者,然而她却对这些人统统不假辞色。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似乎从来没听她跟哪个男生传出过绯闻,完全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形象。至于她为什么会和骆阳这种除了上课,剩下大多数时间都在勤工俭学、以至于连女朋友都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的穷小子成为朋友,这中间倒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那是在刚刚进入云大的时候,骆阳被他当时的室友、也是现在最铁的哥们儿秦少宇强行拉着参加了一个和经管系女生一起举行的野营联谊活动。结果因为天气预报有误,在山上遇到了大暴雨。众人找了个山洞避雨,可是雨还没停,沈馨却被洞里的蜘蛛给咬伤了。那种蜘蛛的毒性很烈,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很可能会危及生命。当时其他人都累坏了,只有骆阳体力还好,于是他便背起沈馨,冒着瓢泼大雨一口气跑了二十多公里的山路,将她安全送到了山脚下的医院。虽然沈馨身材保持的很好,但毕竟是个大活人。背着一个人顶着暴雨跑了四十多里地、而且还全是山路。饶是骆阳从小体质就比常人好很多,依然累得口吐白沫,直接瘫倒在了医院的大厅。如此不堪的经历,骆阳自然是刻骨铭心,而对这件事,刻骨铭心的显然不止他一个人。出院之后,沈馨便和骆阳成为了朋友,这份友谊,一直持续到了大学毕业。得知骆阳要回乡,前些日子沈馨就跟他说过,等他离校的时候,要和秦少宇一起给他饯行。可是骆阳觉得大家刚从学校毕业出来,事情都比较多,加上因为刚分手,情绪不怎么好。所以临走的时候他谁也没有通知,没想到刚出校门就被沈馨逮了个正着。这件事情他确实处理得有些欠妥,见沈馨因为太过气愤,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骆阳赶紧放低姿态,低声悔过:“姑奶奶,您先消消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我都认罚还不行吗?”“这还差不多。”见骆阳认错态度还不错,沈馨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拿出手机道:“我马上给秦少宇打电话,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别呀……”见沈馨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拨号,骆阳赶紧拦住了她:“我的姑奶奶,你就别为难我了好吗?我火车票都已经买好了,如果把秦少宇那家伙叫过来,肯定又得劝我。”听骆阳言辞中已经带着一丝告饶的语气,沈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望着他,眼神有些复杂。认识了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骆阳属于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脾气,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也没有再坚持,而是转身打开车门道:“走吧,上车,我送你去火车站。”骆阳微微一愣,他依稀记得秦少宇好像跟他说过,沈馨的车从来不载男性。不过美女已经发出了邀请,他自然也不会矫情,将行李塞进了后备箱,然后钻进了车内。等骆阳坐好之后,沈馨熟练地发动了车子,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道:“听说,你跟苏丽分手了?”骆阳微微一怔,有些苦涩地道:“是啊,分了……”沈馨眼神微微一闪,低声道:“每个人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你也别太纠结了。”骆阳点了点头,故作潇洒地道:“其实分了也好,少了感情的牵绊,回去之后我正好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嘴里虽然这样说,可是一想到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轻易划上了句号,他的心里依然满是苦涩。不过人活一世,总会面对各种选择,为了追求一些东西,难免要放弃另外一些东西。见骆阳情绪有些低落,沈馨欲言又止,似乎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但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一路风驰电掣,火车站很快就到了。在附近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停车位。无奈之下,沈馨只好将车子停在了车站广场的入口处。车一停稳,骆阳便准备下车拿行李,沈馨却伸手拉住了他:“你等一下。”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到了骆阳面前:“给你。”“什么东西?”骆阳接过盒子,眼中满是狐疑。“我送你的礼物!拆开看看喜不喜欢。”骆阳扯掉外面的彩纸,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块卡地亚的腕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骆阳将盒子合上,顺手又递了过去。沈馨没有接,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骆阳,低声道:“一个礼物的价值,难道一定要跟它的价格扯上关系吗?这只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骆阳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将手表从盒子里面拿出来,戴在了左手上。见骆阳收下了自己的礼物,沈馨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笑靥如花地道:“你到家之后记得打个电话过来,以后有空的话,常回来看看我们。”骆阳笑道:“从云台市到咱们那里,最多也就一天的路程而已,被你这么一说,就像我老家在火星似得。”他下车把行李取了出来,对沈馨挥了挥手,道:“我先过去了,以后有机会欢迎到我们那儿去玩儿。”沈馨倚车而立,怔怔地望着那个挺拔而坚毅的身影义无反顾地朝着远处的候车大厅走去。她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多年前的那场滂沱大雨中,那个带给她无穷安全感的宽广后背……直到骆阳完全从视线中消失,沈馨才回过神来,美目流转,轻哼了一声道:“既然你那么有诚意地邀请我,有时间我就勉为其难地走一趟好了!我倒要看看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非要回去不可。”想象着到时候某人脸上可能会露出的惊诧表情,沈馨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子里面的那块情侣腕表,轻咬了一下嘴唇,露出了一个狡黠而俏皮的笑容。骆阳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客套话居然促成沈馨做出了某个决定。当他好不容易挤进了候车室,结果一看时间,发现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检票。候车室里面很拥挤,空气也非常浑浊。考虑了一下,他干脆又拖着行李,来到了车站外面的广场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却一个人也不认识,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就像一个流浪的诗人,漠然地注视着人世间的苍茫。这种没由来的孤独感,让骆阳很想抑扬顿挫地吟一首诗,以抒发他此刻空虚寂寞得有些蛋疼的心情。不过还没等他开口,一个比他更加孤独的家伙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这个家伙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好。瘦骨嶙峋的身体上长着一堆乱蓬蓬的黄毛,一块一块地贴着皮肤,没有丝毫光色。干瘪的腹部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虽然已经结痂,但是看上去依然有些触目惊心。这是一条流浪狗。只见它一边躲避着行人匆匆的脚步,一边用它那浑浊无神的双眼在地上来回搜索,可能是想找点旅客无意中掉落下来的食物残渣。广场上人来人往,可是除了骆阳以外,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可怜的小生命。作为南云大学动物学专业毕业的硕士研究生,骆阳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家伙的状况很不好,要是再不补充营养的话肯定撑不了几天。看到它的样子,骆阳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和家人走失之后,流落街头彷徨无助的样子。那年自己才三岁吧?如果没有被奶奶收养的话,估计早就饿死在那个小城的某个角落了。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骆阳从包里拿出一个准备留在路上吃的面包,朝着小狗的方向晃了两下。小家伙看到骆阳手中的面包,浑浊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撒腿跑了过来。骆阳拆开包装纸,将面包放在了小家伙面前。小家伙看样子确实是饿坏了,叼起面包,一阵狼吞虎咽,很快就消灭得干干净净。饱餐一顿之后,它那原本干瘪的肚子,总算稍稍鼓胀了一点。填饱了肚子之后,小家伙抬起脑袋望着骆阳,短短的尾巴使劲摇啊摇,喉咙呜呜地叫着,仿佛在向骆阳表达着它内心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