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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小姐的头发,那柔顺黑亮的发丝像是江南绣娘手下最精致的绸缎一般,

她一向知道,她的小姐实在是个娇俏美丽的女子,不点而朱的唇,圆溜溜像是猫一样的眼睛,还有那细长又柔美的柳叶眉,每一处无不完美到了极点,

“小姐,明明大小姐的诗都是您作的,可外人只知郁家大小姐的才名,无人知晓你……”

“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谁有才名不是一样的吗?温书,你别在小姐这儿乱说。”

知画从旁边挤了过来,她个头要大一些,撞过来的时候没收着力气,屏风猛地向后倒去,惊醒了发呆的少女,

“哎呀!知画!”

温书吓得急忙抓住屏风,怒视着身旁的人

“没事,这不是没撞着小姐嘛,小姐那么善良,才不会在意呢。”

善良……郁菱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高一点的那个丫鬟,知画,她最信任的人,可她信任的丫鬟却背叛了她,喂她一副迷药,将她送到了男人的床上,

她忽然笑了起来,有几分讥讽,顺势起身的时候避过了知画的手,任由温书为自己更衣,

她从前喜欢活泼的知画,倒是忽略了安静乖巧的温书,可只有温书宁愿被打死,也要为她求一个公道。

她看着温书举着的华丽衣衫,摇了摇头,

“今日不穿这件,你去床底的匣子里,将那淡绿罗衫找出来。”

“怎的不穿这个,小姐,这金丝百花锦绣裙可是夫人特意为您准备的,据说花了不少银子呢。”

知画靠了过来,她大大咧咧地抓着那衣服,一副痴迷的神色,毫无尊卑之分,

原本郁菱歌并不在意,她将自己的丫鬟都当做朋友对待,更何况,她身边也就只有这么两个人,

可知画将她的纵容当做了理所应当,甚至还利用她的信任妄图毁了她的清白,

她曾经问为什么,而这高大的婢女只是理直气壮地说跟在她的身边还不如大小姐的洒扫婆子得的银钱多。

“放下。”

郁菱歌冷淡地说着,

“哎呀,小姐,我就看一看。”

“怎么,你不听我的话?”

冰冷的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不屑,那些身份之间的差别一下子冒了出来,知画一愣,有些讪讪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是,小姐。”

只是少女并不再理会她,而是穿上了有些朴素的罗裙,陛下喜爱奢华,可他并不喜欢别人过得比他还奢华,这嫡母送来的华丽衣衫,成了陛下的眼中刺,

她当时还不明白,为何一向让自己勤俭朴素的嫡母会突然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原来是为了让自己被陛下厌弃,

真是好笑,她不也是郁家的人吗?让陛下讨厌郁家难道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吗?

只是这一次,她绝不会让她们的恶毒心思得逞,赏月宴,她要去,这才女之名,郁韵诗却别想要了。

马车停在郁府门外,赶马的车夫殷勤地将郁韵诗扶上马车,却又在看到郁菱歌时撇了撇嘴,坐在车头当做没看到的样子,

看,就连郁府的下人都知道她这小姐的名头就是个空壳,就连表面上的功夫都不屑于做。

于是郁菱歌站在马车旁边并未上去,郁韵诗等得不耐烦了,在里面唤着,

“怎么还不上来,难道要等我去请她?她以为自己是谁?”

“抱歉,姐姐,我身材娇小气力不足,恐怕上不去……这,要不然你先去陈编修家,我慢慢走过去如何?”

这郁家大小姐万万没想到郁菱歌就在马车外,她心里一惊,懊恼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被对方听到了,却又转念一想,以郁菱歌的傻气,恐怕也不会在意,

“不行,你必须要和我一起,谁知道诗会什么时候开始,要是迟到了,你让我怎么办?马车夫呢,那家伙死哪儿去了?”

作壁上观的马车夫没想到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他有些恼怒地看了一眼郁菱歌,而后伸出手,语气强硬,

“小小姐,请吧。”

可娇小的少女只是抬了抬下巴,

“趴下,太高了我上不去。”

那马车夫的脸色变得扭曲,最后还是在郁菱歌那冰冷的眼神之下,缓缓趴在了地上,可他等待的踩踏并没有到来,

温书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矮凳放在地上,扶着郁菱歌坐上马车,末了,还轻飘飘地说上一句,

“哎呀,他也太脏了,小姐还是用这个吧。”

车里的郁韵诗早就等不及了,催促着车夫快走,而后又转向了动静传来的方向,

“今日你可要好好作诗,陛下向来看中文采,若是能够得到陛下的赏识,我定然能将青州的女子都比下去,就算眼盲又如何,等到……”

话语虽未说完,可郁菱歌猜的到那后面是什么,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就此挖出她的眼睛,郁韵诗将再无一丝缺陷,至于郁家的小小姐,无人在意。

她语调上扬,声音里带着羞怯的笑意,可背对丫鬟的脸上满是冷漠的冰霜,

“姐姐,今日母亲送了我一件金丝百花锦绣裙,我穿上才发现有些不合身,恐怕这是母亲特意为你做的,只是送错到我这儿来了。”

她将衣服递给了郁韵诗,看着对方摸了摸材质以后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而且这样明艳的颜色,我怎能撑得起,怕是只有姐姐才适合呢。”

眼盲的女子看不出郁菱歌脸上的神情,她得意地点头,却又将衣衫交给了大丫鬟兰翠,

“怎样,可与我相配?”

少女的眸子沉了下去,低下头藏住脸上的冷笑,看来郁韵诗也不是傻子,还想到她有可能陷害的可能性,

这是这衣服,除了陛下身边的人以外,恐怕都不知道其中的蹊跷吧?

“真漂亮啊,大小姐,你穿上定然好看极了!”

兰翠兴冲冲地说着,搀扶着自己的小姐换了外裙,不多时,陈编修的宅邸也到了,郁菱歌先下了马车,整理了衣裙,抬眼看到走近的女子的时候,呼吸都差点停住,

是她啊,陈安然,傅景云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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