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整个人都是蒙的。
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肌肉都冻得僵硬了。
可再低头一看,那双腿不见了,我身上的睡衣都湿了,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
恢复了行动能力,我将被子整个掀开,发觉床单湿了一大块。
试探性的闻了闻,没有尿骚味,是一股子带着腥味的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喝过长满了青苔的河水,就是那种腥,我差点呕出来。
我爬起来,抱着床单和被子去卫生间,塞到了洗衣机里。
破烂的洗衣机轰隆隆的响,隔壁传来砸墙的声音。
“大半夜的搞什么呢,让不让人睡觉了?”
放在平时我肯定要骂两句回去,现在没什么心情。
洗了一把脸,抬头看着镜子,我的脸色很差,蜡黄中还带着一股子黑,眼窝凹陷进去,头发散乱,憔悴的很。
“哗啦啦......”
水池里的水冲了下去。
声音像是惊动了什么,我的脑海里忽然传来一个女人张嘴喊救命的口型。
然后脑补出了声音。
女人躺在河流里,水面上有个旋涡,女人伸着手,大喊着什么,经过旋转的旋涡卷了进去,然后不见了。
这不是我刚刚做的梦吗?
用力甩了甩头,捧起冰冷的水打在脸上。
下水道似乎有些堵了,水下去的很慢。
我用手指扣了两下,挖出来一大坨的头发。
再扣,又是一大坨。
头发上还粘着不少绿色的苔藓和沙子,和床上水渍那种腥臭味道很像。
我是短发,这些长头发是哪里来的?
没有多想,我将头发丢到垃圾桶里,准备回卧室给老板打个电话。
我租住的是那种单间套房,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卫生间,没有厨房,平日里要么出去吃,要么叫外卖。
明明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却不怎么饿,肚子里发胀。
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还没拨通出去,有个通话先打进来了。
是个陌生号码,我直接挂断。
紧接着,对方又打过来。
反复了几次后,我的耐心没了,按下接听键没好气的骂道,“你他妈的有病啊。”
电话里没人说话,但是能听到喘气声。
似乎是在外面,风声很大,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河水流动的哗啦啦声。
我问,“你谁啊,说话!”
还是没声音。
就在我准备挂断的时候,有声音传过来了。
“滴滴滴......哒哒哒......”
像是有人在一声声的敲着电话的屏幕,而且还很有节奏感,三短三长。
在摩斯密码中,三短三长是求救的意思,可当时我并不知道。
我再次挂断,“有病。”
结果对方又打进来了。
还没完没了了。
我准备继续挂,继而发觉屏幕上的号码是店里的。
我心想着今天活儿挺多啊,这个时间老板还没下班。
赶忙接听,我换了个语气,“哎,老板,我不是故意旷工的。”
等了快一分钟,老板也没说话。
我干笑道,“老板,您别生气,我明天就回去上班,您看我平时也没偷懒过,不要扣我工资哈。”
就在这时,我听到手机里有一阵很细微的声音。
沙沙沙......
像是用笔在写字。
写了一会儿,又传来三短三长的敲击手机的声音。
“滴滴滴......哒哒哒......”
就感觉好像是有个人在敲摩斯密码,发现我听不懂,于是去用笔写出来。
那他为什么不说话呢?
是不方便说话,还是不会说......
想到这里,我的头皮忽然就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那天那个女人抓着我无声的喊救命,用笔在纸上写字求救的画面。
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死人,怎么会打电话过来,还是用的店里的电话?
除非......
我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赶紧挂了电话,同时按下关机键。
坐在床上,我两眼发直,“草,老板不会死了吧?”
当时我还没往女人身上想,我寻思是不是那个老男人回来灭口了。
毕竟奴隶两个字是老男人逼着我纹的,我还收了钱,事后没有报警,钱也花了不少。
现在尸体让巡捕找到,巡捕说不定就会找到我问话。
“妈的,早知道两万块钱拿的这么烫手,当初就应该直接报警的!”
后悔也晚了,我越想越害怕。
甚至想着要不要连夜收拾东西逃跑。
忽然,手机铃声又响了。
原本欢快的钢琴曲,此刻犹如催命符。
手机不是已经关机了吗?
他怎么还能打进来?
我僵硬的转动脖子,盯着原本已经关机的手机,那个红色的挂断键,红的似血。
我抓起手机,朝着墙壁砸了过去。
结果手机直接嵌入了空心的墙壁里,铃声还在不断的响着。
隔壁再次传来咚咚咚的砸墙声,还伴随着污言秽语。
这时,让我更加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按下了接听键,电话接通了。
“滴滴滴......哒哒哒......”
“滴滴滴......哒哒哒......”
电话那端,一次一次不厌其烦的敲击着。
我怕了,我是真的怕了。
对方说不定还是一个黑客高手,能入侵我的手机。
我的文化水平不高,初中都没毕业就踏入社会了。
游手好闲的两年,觉得纹身好酷,自己有没有钱,于是就到店里当了学徒。
现在是当学徒的第三年。
所以我的常识有限,也就更容易胡思乱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挂断了,屏幕也变成了黑色。
一分钟,还是两分钟?
我站在床边惊魂未定。
缓了口气,我慢慢挪动到床边坐下。
屁股刚沾到床沿,紧接着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刚刚放下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豆大冷汗顺着额头直往下流。
“开门,小崽子,大半夜吵你妈呢,开门!”
听到是活人的声音,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不管对方是来干嘛的,哪怕打一架,也比让我一个人待着要好。
打开门,我看到了一个穿着裤衩的络腮胡大哥。
他张开嘴正准备开骂,忽然愣在当场,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恐之色。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是落在我的身上的,而是在看着我的后面。
我疑惑的回头看了看,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等等!
我慢慢转头,看向侧面没关的卫生间的门。
从我的角度,刚好可以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半面镜子。
镜子中,我站在门口,我的身后站着一个半裸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