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启程。”宁昭站起身,向庙外走去。
“可是,小姐您……”小桃还要说些什么,被宁昭抬手打断了。“不必多言,我己无大碍。”小桃只能转身和流影一起收拾东西,流云则去将马车牵引至庙前。宁昭走到门槛前止住脚步,她左手扶着有些腐朽门框,抬头望向天空。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宁昭伸出右手,将衣袖稍稍上移,露出手腕,洁白无瑕。可惜这不是她的手,宁昭回想着前世,她的手上有一道淡褐色的疤痕。这道疤跟了她许多年,是早年她第一次上战场时受的伤,伤口早己愈合,而这道疤却一首没有消退。可如今,宁昭看着眼前洁白的手腕才真正意识到,宁昭己经死了,如今她是宁皎,是个女儿身了。她不再为宁家而活,不再需要时刻担心自己身份暴露了。阳光洒下来,照在脸上,手上,暖洋洋的,仿佛能将一切晦暗都扫去。是个好天气。流云己将马车牵引至庙前,小桃扶着宁昭上马车时,宁昭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小桃说“你去打听打听,庙里那些可是逃难的流民。”小桃领命下了马车,宁昭端坐在车内的软榻上闭目养神。片刻小桃回来向宁昭禀告“回小姐,奴婢问了,确实有大半都是流民,不少是从沧州来的。”“沧州靠近南方边境,南方近来可有战事?”“奴婢未曾听闻。”沧州毗邻锦州,乃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沧州落出了事,楚云飞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置身事外。可如今却没有一点风声,此事有古怪。“流云,掉头,我们先去沧州。”前往沧州对宁昭来说算是故地重游。前世她虽然是驻守西部边境,却也曾驰援南方,在南方领兵作战数月。宁昭对沧州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都颇为熟悉 。“驭~”马车缓缓掉头,车外流云正在赶车,流影守卫在车前警戒,车内宁昭在小桃的强烈要求下放下了帘子。任由小桃将车窗堵的严丝合缝,并用薄毯将她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姐才好些了,可得小心些,如今虽是开春了,风吹着却还是刺骨的冷。小姐如今身子弱,可别再冻着了!”宁昭见她说着眼眶又红了,不由得好笑,昨夜许是真将这小丫头吓着了,如今动不动就要掉金豆子。“放心,我没事,你累了一夜了,也歇会吧。”宁昭拍了拍身边的软塌,示意小桃坐下休息。小桃却不肯,执意将宁昭安顿躺下,自己却坐在一张小木杌上,守着宁昭入睡。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些累了,宁昭没多久便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己是傍晚,马车停了,流云倚着车门休息,流影带着马吃草,小桃在篝火旁忙碌着,见宁昭醒了忙端着手里的瓷碗向她走来。“小姐饿了吧,这粥如今温度正好,小姐快喝点。”宁昭接过瓷碗见炖的软烂的米粥里还有许多雪白的肉糜。“附近有湖,这是流影大哥下水抓的鱼。小姐尝尝,肉质鲜美,不比府里的差!”小桃兴奋的说道。宁皎微笑着接过瓷碗,快速的进食。速度之快,令小桃不由感叹,她用心疼的眼神看着宁昭道“小姐如此狼吞虎咽,可是饿坏了?再吃一碗吧,慢些,当心有未处理干净的鱼刺。”宁昭淡笑着摇了摇头,她并不很饿,快速进食只是前世军中养成的习惯。见小桃心疼的目光她不由暗自警醒,她一时没有适应宁皎的身份,小桃是个细心之人,又自幼贴身服侍宁昭,自己若不小心些,恐怕迟早会露出马脚 。宁昭睡了大半日,己然餍足,她摆手让小桃去休息,自己则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莹莹的月光下,宁昭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个百米来宽的湖,湖面上波光粼粼,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宁昭向湖边缓缓漫步而去。流影此时正在湖边把水囊装满水,见宁昭走近,连忙起身行礼。宁皎摆手,开口问道“我瞧着你眼生,听名字,你和流云是兄弟吧?”流影点头。宁昭又开口道“以前没见过你,你在父亲手下都办些什么差事?”“回小姐,不过是些跑腿的杂活罢了。”“流云身手很好,你想来也不会差,只让你办些杂活,莫不是太屈才了”宁昭笑道。“流影只听命做事。”流影答道,语气严肃,神情中也带着肃然。宁昭知道这是问不出什么了,事实上她之所以有此一问正是因为她一见到流影便莫名有点熟悉之感,而这分熟悉自然不是来自宁皎,而是前世宁昭仿佛见过流影,可宁昭却又对此人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方才马车上,她就从小桃口中得知二人的身份,流云是自宁皎小时候便被宁远安排在身边保护的。而流影却是宁皎前往白马寺临出发前被派来的,此前小桃也从未见过,只知道他是流云的孪生弟弟,其他的一概不知。一番试探下来,宁昭知道这是一个一丝不苟,及其严肃之人,这种人最是嘴严。宁昭却不甘心。“老爷,派你来时,可有什么特殊的吩咐 ?”流影摇头,表示没有 。宁昭只能暂时放弃从流影口中打探到什么。说实话宁昭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分熟悉是否是错觉。而今更是无从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