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脸有些绿,但又毕恭毕敬道了谢。
爱情,当真脆弱。
「退婚。」
沈玉再私下见我,就只有这句话。
他知道这婚退不了,又不想得罪我爹娘,这两个字只和我说。我喜欢他,所以不会闹出事。
他就是想恶心我。
我只当没听到,耳朵都起了茧子。退婚说到第三个月,阮容容回来了。
她还住我家,院子跟我挨着,整天穿一身素,倒更像画上的仙女。
沈玉果然来得快,全不怕事传出去,有害风评。
这事可能遗传。
当朝皇帝是个情种,大半辈子独宠皇后。沈玉也是,眼睛里放进一个女人,就放不进别的。
阮容容听到风声,就在院里摆了琴,铮铮地开始弹。
还是太委婉。
我换了身大红的落霞锦,拦在半路,故意跌到沈玉身上,是我先亲的他。
我是挺恶毒的。
沈玉走的时候咬着牙,没逼我还腰带。
那身落霞锦被撕了个口子,丢在地上,阮容容的弦也断了。
我打开窗,从阁楼上看她的院子。
天已经黑了,阮容容一个人站在月亮底下,白惨惨的,非常像鬼。
在她身后,院墙上有个黑影晃了几下,借着竹林的掩映跳进来。阮容容听到响动,回过头问了声谁。
我从桌上抓了把瓜子,重新靠在那看戏。
我知道他是谁,他是大燕朝的第一剑客,顾北寒,长了个清秀公子模样,脸上的皮比邻居家小弟还嫩。
他是我雇的。
我认识顾北寒五年了。
当年春日游,我在围场放风筝,故意扯断线,让它挂在杨树上,然后去缠我的玉哥哥。
沈玉撂下一句:要爬树你自己爬!转身就带着小厮骑马走了。
那风筝挺贵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有点肉疼。
我正抬头望的时候,树林里就跳出了个少年,一飞身到了树顶上,抓下风筝,落到我面前。
顾北寒那天穿了身黄绿相间的短打,在树丛里很难分辨,一看就不是宫里的人。
我想喊人,但他捂了我的嘴。
「姑娘是公主吗?」他说,「别怕,在下顾北寒,姑娘应当听过。」
我拼命摇头,顾北寒松开手。我正要叫,一转身就对上了他的脸。
我小时候跟爹去过西陲,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我就喜欢好看的,所以我才看上沈玉。
这个顾北寒,也挺好看的。
他说他那天心血来潮,知道皇家春游,仗着轻功潜到围场里,想一睹公主芳容。
没想到公主没见到,第一个撞到了我。
我扯了他的玉佩,威胁他要告发。然后顾北寒说,玉佩算送我,他还可以帮我三次忙,只要我去青雪堂找他。
青雪堂养剑客,主要接杀手的活。
顾北寒,是青雪堂的头牌。
我格外珍惜这三次机会,打算留着救命,但在阮容容回来前,我还是去找了他。
「送你个媳妇要不要?」我说。顾北寒愣了愣,脸忽然有些红。
「苏……大小姐吗?」
「呸,」我啐道,「我表妹。剧情我已经想好了,你假装受伤,跑到她院里去。一见钟情、日久生情,怎么都行。你这张脸,一定可以!」
顾北寒看着我,脸渐渐冷下去。
「卖艺不卖身。」他说。
「加钱!」我喊着,掏出他的玉佩,啪地一声拍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