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念盯着病房的门,目光始终没有转移,却始终没能见到那个他想见的人。
病房门口每出现一个人,他就失望一次。
不是她,不是她,依然不是她。
明明他已经妥协到底,明明已经把姿态放的那么低了,她看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吗?
两个小时快要过去,他的手术马上开始,护士走进病房准备把他推向手术室。
他烦躁的拨乱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不出现!
手机被人夺走,姜时念死死看着没有回音的手机,被缓缓推进了手术室。
一个手术室之隔,两个人静静躺着,手术静静的进行着。
朦胧中,他听见旁边的手术室有人在惊叫,有人在奔跑。
“孕妇肾脏摘除成功,马上给病人送过去!”
“孕妇大出血!快拿血袋来!”
“孕妇心跳停止!血压下降,准备急救!”
“……”
怎么了?给他捐肾的人是个孕妇吗?她有生命危险吗?
莫名的,心口在隐隐作痛,可麻醉剂让姜时念思考不了更多,皱了皱眉,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旁边的手术室里,医生护士竭尽全力抢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司城的生命体征逐渐消失。
“快点出去找家属签字,询问保孩子还是保大人!”
傅司城虚弱开口:“我没有家属,保孩子,一定要保我的孩子……”
嘀————
波动的心跳变成了一条直线,心率仪的声音在寂静的手术室里,长久的嘶鸣。
她的手垂下来,瞳孔直直看着天花板,放大,凝滞。
姜时念,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缠着你了,你真的自由了。
姜时念醒来的时候,病床前围了很多人,见他醒了,都跟着松了口气。
陈子英上前握住姜时念的手:“儿子,你终于醒了,妈妈快担心死了,你都昏迷两天了。”
姜时念缓了缓精神,想起了手术室里听见的那些急促的话。
“妈,给我捐肾的人还好吗?”
病房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陈子英眸光闪了闪。
“好,挺好的!捐肾的人早就醒了都转院了。”
“可我在手术的时候听见她好像很危险,心跳也停了……”
“没有的事,那是别的手术的病人,你别想那么多,先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姜时念的视线在满病房的人身上扫过,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闪躲,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她到底怎么了?你们不说,我自己去查!”姜时念说着掀起被子就要起身,被一群人惊叫着按住。
陈子英心疼的喊着:“你怎么不听妈妈的呢,她真的很好,你别再问她了好不好!”
姜时念指尖掠过陈子英的眼角,指腹上沾着泪水,怔怔的问:“妈,她要是很好,那你哭什么?”
姜时念顿了顿,这个世上有多少陌生人会让自己母亲落泪?
连一向沉稳的父亲都红了眼眶?
孕妇……眼泪……肾……
姜时念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不敢接受的猜测,他眸光闪动看着陈子英:“妈,你告诉我,给我捐肾的人,是谁?”
“野铭!妈求你了,别再问了!什么都别问了!”陈子英眼泪决堤,转身躲进蓝振邦怀里,痛苦的哀求。
姜时念的心口跟着疼起来,眼圈也红了,“是傅司城,是不是!”
姜时念想起来了,书房里那一叠关于肾病的资料里,就有关于肾移植的内容。
所以她是不是很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把肾移植给他?
直到现在,她怀着八个月的身孕,也还是义无反顾的来救他!
而他,竟小人之心的以为她跟人私奔!
“傅司城人呢,我要见她!”
姜时念把手上的吊针拔掉,不顾众人的劝阻下床满医院寻找傅司城。
任陈子英追在后面怎么阻止怎么哀求,他就是不听,势必要找到她不可。
手术室里听见的那些急促的对话一遍遍回荡在脑海,心跳停止,大出血……
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没有,哪里都没有!
姜时念没找到她,心已经慌乱到极致,看到宋濂,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宋濂!傅司城在哪,你把她交出来,我要见她!”
宋濂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西服口袋上插着一朵纯白的小花,手里也捧着一束纯白的花,他的脸色低沉哀伤,在姜时念用力的摇晃中,他抬手缓缓指向面前的门。
“她就在里面,你想见,就去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