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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李云瑶躺在床上好似昏死过去了一般,从她脸上拆下来的纱布血迹斑斑,散发出一股草药混杂着腥臭的味道。

坐在她床边的李云桐忍着作呕的冲动,根本不敢多看那张脸,昨天李云瑶的脸肿的像发胀的猪头,而且遍布血泡。

是陆太医当机立断拿银针挑破了血泡,释放毒血,再辅以药膏,今天拆了纱布,确实是消肿了,但那伤口破皮处黏黏糊糊,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这可是一张少女的脸啊,还是国公府嫡出小姐的脸,若是毁了,那她这一生也算完了。

李云桐一时间心神不宁,既庆幸五妹要对付的人不是她。

又惋惜李容安运气太好,逃过一劫,若是李容安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遇上蚀肌水,且不说她那娇弱的身子骨,便是父亲嫡母也不会如此费心遍请名医为她诊治,她必毁无疑。

想到这里,她神色惆怅。

这时陆太医已经拿着调制好的膏药走过来,淡绿色的膏药涂抹在李云瑶的伤口上,剧痛**让虚脱的她再次睁开眼。

“啊,好痛!”她尖叫,浑身紧绷,陆太医凌厉的眼神让她不敢乱动,她只能紧紧抓住李云桐的手,尖尖的指甲刺进皮肉里。

李云桐闷哼了一声,白着脸陪她一起受这酷刑。

等换完药,李云瑶的衣服几乎汗湿了,她垂着眼皮,这次是真的昏过去了。

“太医,我女儿怎么样了。”匆匆赶过来的蒋氏焦急的问道。

她神色憔悴,昨天守了李云瑶一天一夜,早上才被劝着回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顺便用了早膳。

“令嫒伤情严重,虽然暂时稳定了,但恢复过程至关重要。”陆太医看着蒋氏,神情严肃的说道,“接下来三天,我每天都会亲自来换药。”

他说完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

蒋氏听说接下来几天他都会亲自上门,不由安心了几分,她连连道谢,又示意心腹孔妈妈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荷包。

陆太医坚定的谢绝了,蒋氏只好作罢,又吩咐孔妈妈亲自送他。

陆太医离开后,蒋氏看了一眼被重新包扎的李云瑶,她整张脸都被裹了起来,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

她的神色一瞬间痛恨交加,一旁的李云桐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说道:“母亲,今天就让女儿守着五妹,您回去歇着吧。”

蒋氏转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多了几道血印的手背上。

“你跟我来。”她落下话后,便去了隔壁了暖阁,并屏退左右。

她坐在锦榻上,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李云桐,神色晦暗不明。

“云桐,你觉得你五妹是在为谁受苦?”她忽然问道。

李云桐抬头看着她,杏眼微瞠,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五妹是在为我受苦。”她娥眉蹙起,露出痛苦难过的神情。

蒋氏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你五妹虽然骄纵了些,不过这么多年也从未跟府上姊妹生过太大的事端,如今容安一回来,她便做出这么过激的行为,还不是为你打抱不平。”

李云桐垂着头,长长的睫毛上已经挂了泪滴,楚楚惹人怜爱,“母亲,我知道五妹待我赤诚一片,我真恨不得替她受这苦。”

瞧着她情真意切的样子,蒋氏心里更满意的了。

“你们姐妹如此情深,我看了也很欣慰,不过眼下,府上是留不得容安了。”她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做继母的容不下继女,实在是……”

她一副为难万分的样子,李云桐配合的皱起眉头,露出不解又讶异的神情。

“你也知道,姊妹不合,便家宅不宁。”蒋氏语重心长的说道,“何况,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你。”

她看向李云桐,神色慈爱殷切:“我和你父亲,早就属意你做燕王妃,容安留在府上,你的处境就尴尬了。”

李云桐睁着美目,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嗫嚅道:“可是这本该是三妹妹的婚事……”

蒋氏听了她的话,不疾不徐的反问:“难道你不想嫁给燕王吗?”

云桐是见过燕王的,两年前燕王进京述职,她恰好带着府上几位小姐进宫赴宴,在宫里的甬道上与他擦肩而过。

过了这么久,她犹记得云桐当时的神情,她失神的盯着燕王,仿佛丢了魂似得。

要知道她从小端庄守礼,从未在人前如此失态过,何况还是宫里。

不过也难怪,那燕王真是仙人之姿,恐怕没有哪个女孩儿见了会不喜欢。

李云桐果然被问住了,咬着嘴唇不答话。

蒋氏笑了起来,循循善诱道:“人都是有私心的,这不可耻,何况我们又不是杀人放火。”

李云桐抬头看着她,像是下定了决心,问道:“母亲要我做什么?”

“你过来,我细说给你听。”蒋氏朝她招招手。

片刻后,李云桐从暖阁出来,离开了五小姐的院子。

孔妈妈端了杯参茶走进暖阁,她将茶碗放在蒋氏手边,叹道:“但愿大小姐能明白您的苦心,不辱使命。”

蒋氏神色笃定,道:“云桐是个懂事的,也是机灵的,比云瑶沉稳的多,便是为了她自己,她也会搏一搏的。”

孔妈妈觉得她说的有理,又将刚刚得来的消息说与她听。

“那个祁嬷嬷去了三小姐的院子,过了许久才出来。”她禀报。

蒋氏不屑的哼了一声,眼神却是阴冷的,嗤道:“意料之中的事,不过一个老婆子加上一个病秧子,翻不了天。”

………

三天后,国公府收到了请帖。

当朝沈阁老的夫人五十岁生辰,邀请京中一众勋贵人家,同去府上庆贺。

沈阁老是朝廷重臣,如今内阁有两大权臣把持,一位是他,另一位就是裴宴笙了。

赴宴前,孔妈妈亲自给容安送来一套罗衣,说是锦绣阁定制的,每位小姐都有。

容安抚着托盘里的桃花云雾烟罗裙,心想该来的终于来了。

因为李云瑶受伤,蒋氏便带着府上其他三位小姐去赴宴。

府门外停了两辆马车,蒋氏独坐一辆,三位小姐共乘一辆,国公府的马车宽大舒适,便是坐了三个人也毫不拥挤。

容安的马车里,李云桐和四小姐李云兰坐在一侧,容安独自坐在另一侧。

李云桐打量着容安,只见她身上穿着蒋氏安排的那件桃花云雾烟罗裙,发丝挽成一个飞天髻,髻上簪了一支碧玉海棠滴翠步摇。

美目流盼,含辞未吐,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三妹真美!”李云桐发自内心的感叹,脸上的笑意也因此显得温和而亲切。

容安羞涩一笑,说道:“大姐谬赞了,大姐才是真的美。”

说着又看向一直保持笑容的四小姐李云兰,补充道:“四妹也很漂亮。”

这一个不漏的夸人方式,让李云桐和李云兰齐齐笑出声来,但容安的笑容一直都是内敛的。

“三妹可是有些紧张。”李云桐关切的问道。

容安给她的感觉就是小心翼翼又怯弱的,从第一次见面被五妹奚落,到后来的水粉事件,她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几天没有露面,想来肯定是吓坏了。

“是有点,毕竟我刚来京城没几天,怕自己有失礼的地方。”容安忐忑的说道。

“别怕,有我呢。”李云桐安慰道,“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此刻的她真的很像一位知心大姐姐,给予胆小无助的妹妹无微不至的关怀。

容安差点都被感动了,可惜前世她就见识过佛口蛇心的人,她的亲姨母表面对她关怀备至,结果一转身就翻脸无情的把她卖了。

马车穿过两条街便到了沈府,沈府今日门庭热闹,国公府的马车赶到时,宅门前还停了几辆其他府上的马车。

有专门迎宾的下人在门前候着,为宾客引路。

蒋氏带着几位小姐下车后,便由一位嬷嬷领着前往内院。

沈府内气派非凡,亭台楼阁,环山衔水,精致奢华程度完全不亚于公爵府。

容安虽是第一次来,但一点都不奇怪,沈阁老曾做了将近二十年的户部尚书,他在府邸上的花费和这期间他捞到的油水相比,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女眷的筵席设在花厅,花厅旁边的空地上还搭了戏台供夫人们消遣,蒋氏他们过来的时候,戏台上正在唱《天仙配》。

沈夫人看到蒋氏,立刻热络的上前招待。

“国公夫人到了,我可是盼了您好久。”她拉着蒋氏的手,一派熟络。

蒋氏立刻笑着告罪,“让寿星久等,真是罪过罪过。”

二人一番寒暄,沈夫人才将目光移到了几位小姐身上。

“这位小姐瞧着有些面生。”她的目光划过李云桐、李云兰,最后定在了容安的身上。

沈夫人生的珠圆玉润,今日又穿了一身如意缎绣五彩祥云锦服,本该是个慈眉善目的贵太太,奈何微翘的眼角和眼中的精光都昭示着她的不好相与。

“这是我家三姐儿,容安,前几日才刚从晋阳回来。”蒋氏笑着拉住容安的手,热情的介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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