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朱漆的大门巍峨耸立,曲晨歌被粗鲁地推进王府,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抬头望去,只见高高的门槛如同一道天堑,将内外的世界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她,就像是被命运捉弄的蝴蝶,跌跌撞撞地闯入了这片未知的领域。
“***到——”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众人纷纷低头行礼,唯独曲晨歌还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直到一双黑色皂靴停在她面前,她才后知后觉地福了福身,却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的面容。
“这就是曲家送来的?”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侧传来,没有起伏,没有温度,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曲晨歌的心脏忍不住一阵狂跳。
“回***,正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曲晨歌这才注意到,一位身着褐色衣衫的老妇人正躬身站在一旁,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老奴是府里的刘嬷嬷,特意奉命在此等候姑娘。”说罢,她便上下打量着曲晨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王府规矩森严,姑娘初来乍到,还需好生学习才是。”刘嬷嬷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曲晨歌最后的伪装,“若是坏了规矩,可别怪老奴不讲情面!”
曲晨歌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尖泛起苍白。她知道,这不过是一个下马威,而等待她的,将会是更加残酷的现实。
“翠玉,我们走。”曲晨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扶着丫鬟的手,一步一步地踏入了这座华丽却冰冷的牢笼。
“慢着!”刘嬷嬷突然出声,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王府的下人,怎可如此不懂规矩!走路需得目不斜视,不得喧哗,更不得……”
“嬷嬷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翠玉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下认错。她想替自家小姐说句话,却被刘嬷嬷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不敢吭声。
“你……”翠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曲晨歌轻轻拉住。
“翠玉莽撞,还请嬷嬷见谅。”曲晨歌拉住翠玉的手,低声说道,“我们初来乍到,王府的规矩,还请嬷嬷多多教导。”
曲晨歌语气温婉,丝毫不见慌乱,反倒衬得刘嬷嬷咄咄逼人。刘嬷嬷轻哼一声,斜睨了曲晨歌一眼,“算你识相!跟老奴来吧!”说罢,便转身领着她们往府内走去。
一路上,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无不彰显着王府的奢华。可曲晨歌却没有心思欣赏,她紧紧地跟在刘嬷嬷身后,一颗心七上八下。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最后,刘嬷嬷在一处偏僻的院落前停了下来。院落破败不堪,杂草丛生,与之前所见的富丽堂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姑娘,这就是您以后住的地方了。”刘嬷嬷指着眼前这处破败的院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仁慈,特意为您安排了这么一处清静的住所,您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曲晨歌环顾四周,心中冷笑,这哪里是清静,分明是冷落!但她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多谢嬷嬷。”
翠玉看着眼前这破败不堪的院子,心中愤愤不平,“嬷嬷,这……”
“放肆!”刘嬷嬷厉声呵斥道,“***的安排,岂容你置喙?!”
翠玉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曲晨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姑娘,时辰不早了,老奴就先告退了。”刘嬷嬷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小姐,这刘嬷嬷也太过分了!”翠玉看着刘嬷嬷离去的背影,气愤地说道,“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我们!”
曲晨歌看着眼前这间破败的屋子,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先进去吧。”
房间里,家具陈旧,灰尘遍布,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孤零零地摆放在角落里。曲晨歌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小姐,这屋子也太……”翠玉捂着鼻子,眉头紧皱。
“我们先收拾一下吧。”曲晨歌放下手中的包袱,“至少,要先把这里收拾干净。”
“可是……”翠玉有些犹豫,“这些都是王府的东西,我们……”
“无妨。”曲晨歌淡淡一笑,“总不能一直住在这般脏乱的地方吧?”说罢,便开始动手整理起来。
“谁允许你动这些东西的?!”就在这时,刘嬷嬷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几个粗壮的婆子,一个个凶神恶煞,活像曲晨歌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翠玉吓得惊呼一声,手中的抹布掉落在地。曲晨歌却依然镇定,将手中的杂草丢到门外,拍了拍手,转身看向刘嬷嬷,语气平静,“嬷嬷,我只是想将这屋子收拾干净些,并无他意。”
“放肆!”刘嬷嬷一声怒喝,指着曲晨歌的鼻子骂道,“这些都是王府的东西,岂是你一个卑贱之人能随意乱动的?!”
“嬷嬷言重了,我只是想将这屋子收拾得舒适些,并无不敬之意。”曲晨歌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这笑容却未达眼底。她知道,今日之事,不过是一个下马威,若不强硬些,往后只会更加艰难。
“舒适?你以为你是谁?也配住舒适的房间?!”刘嬷嬷冷笑一声,语气尖酸刻薄,“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就是***……”
“嬷嬷慎言!”曲晨歌厉声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凌厉,“我的身份,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刘嬷嬷被曲晨歌的气势震慑住,一时语塞,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指着曲晨歌的鼻子,尖声叫嚣道,“反了你了!竟敢顶撞老身!我看你是活腻了!来人啊,给我掌嘴!让她知道知道王府的规矩!”
身后的婆子们早就摩拳擦掌,听到刘嬷嬷的命令,立刻上前,作势就要对曲晨歌动手。翠玉见状,连忙挡在曲晨歌身前,却被一个婆子一把推开,摔倒在地。
“小姐!”翠玉惊呼一声,想要爬起来,却被另一个婆子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住手!”曲晨歌见状,怒火中烧,她一把抓住那个婆子的手,厉声喝道,“谁敢动她一下试试!”
那婆子被曲晨歌的力气吓了一跳,一时间竟忘了反应。刘嬷嬷见曲晨歌如此大胆,气急败坏,指着她怒骂道,“反了!反了!你竟敢以下犯上!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我看谁敢!”曲晨歌将翠玉护在身后,直视着刘嬷嬷,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若真要打,我便去告诉***,说你以下犯上,苛待主子!”
“你……”刘嬷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曲晨歌,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嬷嬷不敢了吗?”曲晨歌冷笑一声,“既然不敢,就不要在这里耀武扬威!我敬你是王府老人,对你礼让三分,但你若是欺人太甚,就别怪我……”
曲晨歌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曲晨歌的话像是落在刘嬷嬷心头的一记重锤,震得她脸色发白。她深知叶嘉对“曲晨歌”的重视,平日里王府上下都活的小心翼翼,生怕冲撞了这位“曲姑娘”。
可这个曲晨歌,明明是假的!刘嬷嬷心中愤懑,却不敢再造次。她狠狠地瞪了曲晨歌一眼,拂袖而去,临走前还不忘吩咐那些婆子:“给我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惹是生非!”
婆子们唯唯诺诺地应着,看向曲晨歌的眼神却充满了畏惧。曲晨歌没有理会她们,只是将翠玉扶起来,柔声问道:“伤到哪里没有?”
“奴婢没事,谢小姐关心。”翠玉眼眶红红的,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担忧,“小姐,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啊?这王府上下,分明就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欢迎咱们的。”
曲晨歌轻叹一声,是啊,她又何尝不知?可如今她身不由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轻轻拍了拍翠玉的手,安慰道:“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她们那些魑魅魍魉。”
夜幕降临,王府里一片寂静。曲晨歌躺在冰冷的床上,却毫无睡意。她知道,这看似平静的王府,实则暗流涌动。而她,就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羊,随时都可能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她想起初见叶嘉时的场景,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她不知道叶嘉为何要将她强行带回王府,更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曲晨歌,你究竟是谁?”曲晨歌喃喃自语,前世今生,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她只能拼尽全力,才能在这场旋涡中活下去。
翌日清晨,曲晨歌早早便醒了过来。她起身想要洗漱,却发现房中空空如也,连个铜盆也没有。
“小姐,您醒了。”翠玉端着一碗清水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奴婢刚刚去了厨房一趟……”
“怎么了?”曲晨歌接过水碗,疑惑地问道。
翠玉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厨房的张嬷嬷说,咱们院子里没有准备洗漱的用具,让……让您先凑合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