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合?”曲晨歌眉心微蹙,这王府,还真是处处透着古怪。堂堂王府,竟连个洗漱的用具都没有,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小姐,奴婢再去问问。”翠玉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曲晨歌一把拉住。
“不必了,”曲晨歌放下水碗,语气平静,“我自己去。”
翠玉担心地望着她,“可是……”
“没有可是,”曲晨歌打断她的话,“这王府里,还能真缺了我们一口水喝不成?”
说罢,曲晨歌径直走出房门,翠玉见状,也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走到井边,却发现井边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破旧的木桶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曲晨歌环顾四周,心中冷笑,这王府的下人,还真是听话得很。
“小姐,这可怎么办?”翠玉望着空荡荡的井边,焦急万分。
曲晨歌没有说话,她卷起袖子,走到井边,用力地拉起水桶。
“哟,这不是曲小姐吗?怎么一大早就亲自来打水了?”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曲晨歌回头一看,只见林管家正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见过林管家。”曲晨歌微微颔首,语气不卑不亢。
“曲小姐真是好兴致啊,”林管家走到井边,斜睨了曲晨歌一眼,“不过,这王府里规矩森严,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随便去的。”
曲晨歌放下水桶,淡淡道:“林管家说的是,只是我初来乍到,很多规矩还不懂,还请林管家多多指教。”
林管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轻咳一声,道:“曲小姐客气了,老奴只是个下人,哪里敢指教曲小姐?不过,既然曲小姐有心学习,老奴倒是可以提点几句……”
曲晨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管家的神情,心中却已是一片清明。看来,这王府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还请林管家明示。”
“曲小姐初来乍到,这请安的规矩可是要好好学着,万万不可误了时辰,惹得***不快。”林管家眯起眼,状似无意地提点道。
“哦?不知这请安的时辰是何时?又该如何准备?”曲晨歌顺着他的话问道,心里却暗暗留神。
林管家故作沉吟,半晌才开口道:“这请安的时辰嘛,老奴也不太清楚,还得去问问***的意思。至于准备嘛,自然是越隆重越好,毕竟咱们***身份尊贵……”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对于曲晨歌真正想知道的,却避而不谈。
曲晨歌也不戳破,只是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附和几句,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林管家见她如此“上道”,心中得意,便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直到曲晨歌听得昏昏欲睡,他才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曲小姐,老奴还有要事要办,就先告辞了。”林管家拱了拱手,转身离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曲晨歌目送他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看来,这王府里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啊。
回到偏殿,翠玉已经将井水打好,正费力地提着水桶往屋里走。曲晨歌连忙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水桶搬进屋内。
“小姐,这王府的下人也太过分了,居然连个洗漱的用具都不给咱们准备。”翠玉一边抱怨着,一边将水倒进木盆里。
“他们越是如此,我们越要沉住气。”曲晨歌淡淡道,“越是艰难的环境,越能考验一个人的心性。”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刘嬷嬷带着两个粗壮的婆子走了进来。
“老奴给曲小姐请安。”刘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目光却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曲晨歌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曲小姐,这屋里怎么如此杂乱?难道曲小姐不知道,王府里最忌讳的就是不修边幅吗?”
曲晨歌微微皱眉,她环顾四周,发现屋内的摆设确实有些凌乱,但也不至于到“杂乱”的地步。很明显,刘嬷嬷是故意找茬。
“刘嬷嬷,这……”曲晨歌刚想解释,却被刘嬷嬷打断。
“曲小姐不必多言,老奴也是为了你好。”刘嬷嬷一脸严肃地说道,“这王府里规矩森严,若是曲小姐不能遵守,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
“没有可是!”刘嬷嬷厉声打断她的话,“老奴这就命人将屋子收拾干净,曲小姐好生休息吧。”
说罢,她便不再理会曲晨歌,径直指挥着两个婆子开始“收拾”起来。那两个婆子也是粗手粗脚,将原本就不多的几件家具搬来搬去,弄得满屋狼藉。
曲晨歌见状,心中冷笑,这哪里是收拾屋子,分明是在故意给她难堪!
“刘嬷嬷,”曲晨歌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说道,“这屋子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刘嬷嬷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曲晨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难道是因为曲小姐没有银子置办家具吗?”
曲晨歌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反驳,刘嬷嬷却突然上前一步,逼近她,压低声音说道,“曲小姐,老奴劝你一句,这王府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最好……”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曲晨歌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安分守己。”
“刘嬷嬷,这屋子之所以这般,是因为我们初来乍到,许多生活用品都还没来得及置办。”曲晨歌不卑不亢地解释道,目光清澈地直视着刘嬷嬷。
“哼,曲小姐这话说得倒是轻巧,老奴怎么听说,王府每月都会给各房分配月例银子,怎么到了曲小姐这里,就成了没有银子置办东西了?”刘嬷嬷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和嘲讽。
曲晨歌心中一凛,看来这刘嬷嬷是被人刻意安排来给她一个下马威的。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解释道:“刘嬷嬷有所不知,我们今日才刚到王府,这月例银子,还没来得及领取。”
“哦?是吗?”刘嬷嬷挑了挑眉,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做主,先扣下曲小姐这个月的月例银子,等曲小姐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老奴再让人把银子送过来。”
“你……”翠玉听到这话,顿时气得脸色发白,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曲晨歌拉住了。
“刘嬷嬷,”曲晨歌上前一步,挡在翠玉身前,目光锐利地盯着刘嬷嬷,“翠玉是我的贴身丫鬟,她的话就是我的话。今日之事,错不在翠玉,嬷嬷若是要罚,就罚我吧。”
刘嬷嬷见曲晨歌居然敢当面顶撞自己,顿时怒火中烧,指着曲晨歌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曲晨歌,你不过是个刚进府的玩意儿,居然敢这般跟老奴说话!来人,给我掌嘴!”
两个粗壮的婆子听到命令,立刻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曲晨歌走来。
“我看谁敢!”曲晨歌清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两个婆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住,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顿,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反了,反了!”刘嬷嬷气急败坏地叫嚣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掌嘴!出了事,老奴担着!”
有了刘嬷嬷的保证,两个婆子也不再犹豫,再次朝曲晨歌逼近。
“住手!”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刘嬷嬷等人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顿时一变,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叶嘉一袭玄色长袍,面容冷峻地站在门口,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曲晨歌身上。
“***……”刘嬷嬷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叶嘉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曲晨歌面前,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语气淡淡地问道:“怎么回事?”
曲晨歌福了福身,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告知了叶嘉,当然,隐去了刘嬷嬷故意刁难的部分,只是说自己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冲撞了嬷嬷。
叶嘉听完,眉头微蹙,看向刘嬷嬷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寒意:“本王说过,日后这听竹院,曲小姐说了算,你耳朵聋了吗?”
刘嬷嬷扑地一声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恕罪,老奴……老奴只是想教导曲小姐规矩……”
“规矩?”叶嘉冷笑一声,“王府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滚!”
刘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听竹院。临走前,还不忘怨毒地瞪了曲晨歌一眼。
叶嘉没有再理会刘嬷嬷,转身对曲晨歌说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直接告诉本王,不必与她们纠缠。”
曲晨歌柔顺地点了点头:“多谢***。”
叶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听竹院。
叶嘉走后,翠玉才敢上前,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小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
曲晨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小姐,这刘嬷嬷明显是故意来找茬的,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啊?”翠玉担忧地说道。
曲晨歌的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竹林上,眸色深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王府,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她明白,要想在这王府生存下去,就必须尽快熟悉王府的规矩,掌握主动权。否则,今天是刘嬷嬷,明天还会有张嬷嬷,李嬷嬷……
“翠玉,去把林管家请来。”曲晨歌吩咐道。
翠玉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地去请林管家了。
不一会儿,林管家便来到了听竹院。
“曲小姐有何吩咐?”林管家恭敬地问道。
“林管家,我想向您请教一下王府的规矩。”曲晨歌开门见山地说道。
林管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曲小姐客气了,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老奴便是。”
曲晨歌点了点头,开始向林管家请教王府的各种规矩,从请安礼仪到日常起居,事无巨细,都仔细地询问了一遍。
林管家也十分耐心地一一解答,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整个下午,曲晨歌都沉浸在学习王府规矩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夕阳西下,翠玉点燃了屋里的烛火,曲晨歌才从如饥似渴的学习中回过神来。
“小姐,该用晚膳了。”翠玉轻声提醒道。
曲晨歌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正准备起身,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尖锐的叫骂声:
“曲晨歌,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