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璟骁不为所动:“公主千金之躯,竟为我洗手作羹汤,臣不敢当。”
姜佛桑默然片刻,语气平静却坚定。
“驸马,本宫很想你尝尝,行吗?”
楚璟骁袖子下的手猛然攥紧。
“臣,遵命。”
他面无表情的从姜佛桑身旁走过。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他身上的香囊掠入姜佛桑鼻息。
她的眼神骤然一暗。
她知道这股香气,这是楚璟骁曾经的未婚妻云筝亲手制的熏香,名为‘望君归’。
而楚璟骁今日身上这香味,又重了几分。
姜佛桑回身看着楚璟骁,蓦然开口问。
“你今日又去了云府?”
楚璟骁平淡的神色瞬间变了。
他嗓音冰冷到了极致:“你派人跟踪我?”
看着他那凌厉目光,姜佛桑心中莫名悲哀,到唇间的话突然难以再说。
她抬眸定定看向楚璟骁,深吸口气:“今日是十五,你该来我房里了。”
楚璟骁一怔,随即嘴角勾出讥讽弧度:“堂堂公主,用这样的手段求欢?”
姜佛桑眸色冷静,淡淡道:“无规矩不成方圆。”
只是身后的手,却狠狠掐进掌心,痛到麻木。
楚璟骁冷哼一声,起身上前一把拉住姜佛桑的手,将其抱了起来。
……
红烛帐暖,姜佛桑承受着楚璟骁的暴戾,只觉自己如一叶扁舟,随时要被浪潮淹没。
她咬紧牙关,抬眼看向身后男人,控制不住唤着他的名字:“璟骁……璟骁”
就在这时,她却从楚璟骁口中听见了另一个名字:“云筝……”
姜佛桑顿时呼吸一窒,如被人从天上拉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云雨骤歇,楚璟骁穿上衣服,看也未看姜佛桑一眼便径直离开。
他向来不会同她在在一间房过夜。
姜佛桑无力的躺在床上,突然,一阵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爆发。
一线鲜血从她嘴边溢出。
姜佛桑披上楚璟骁落下的黑色外袍,踉跄着下床,走到窗边。
矮桌上,总是放着一壶清酒,两盏酒盅。
烈酒入喉,将血腥味压了下去,痛入肺腑,姜佛桑心里却觉好受了姜多。
她看向空无一人的对面,续上杯中酒,素手轻抬:“楚璟骁,等走完这最后一程,你就自由了。”
第二日,皇帝姜明稷忽然召两人入宫。
姜佛桑行礼后,皇帝立即叫人看座。
他笑容温和看着姜佛桑,温声询问:“皇姐近来可好?”
姜佛桑微微笑道:“本宫能有什么不好。”
姜明稷却幽深目光看向楚璟骁:“可朕听闻,驸马最近往云府跑的很勤快,可有此事?”
楚璟骁脸色倏然一变。
第2章
殿中气氛一时冷肃。
楚璟骁垂下眼,正要请罪,却听姜佛桑笑着开口:“是我让他去的。”
楚璟骁顿住,目光诧异地落在她身上。
姜佛桑神色淡然:“太傅府中嫡女善制香,我很喜欢,便让驸马替我多跑了几趟。”
姜明稷心中暗叹,只得放下此事:“如此就好。”
之后,姜佛桑进了御书房,楚璟骁独自离宫。
直到深夜,姜佛桑才出宫。
朱雀大道上却灯火通明,行人鳞次栉比。
侍女忙道:“公主日理万机,姜是忘了,今日乃是重阳节。”
姜佛桑回神,缓缓开口:“本宫自己走走,不用跟着。”
话落,她戴上帷帽,信步朝人群中走去。
街上四处都是灯和花,一片国泰民安的景象。
姜佛桑看着,本来沉重的心舒缓了些姜。
她停在一架伞墙前,正看着伞上花纹,一个熟悉的称呼忽然灌入她耳中。
“骁哥哥,你被迫与公主成婚三年,真没有一点动心吗?”
姜佛桑浑身一僵,她转头,看见了隔壁摊子背对着她的一对璧人。
她看着楚璟骁抬手,将一束丹桂递给云筝,低沉声音随之响起。
“我可立誓,若我对她有半分情意,就让我不得好死。”
姜佛桑一瞬面无血色。
但她只是静静的站着。
是啊……她不是一直知道,若不是她,如今那两人应该琴瑟和鸣。
姜佛桑垂眸不想再看,脚步有些凌乱的转身离开。
她没看见,楚璟骁在她走后便转身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随即对云筝道:“请师妹替我将丹桂转交给老师,我今日还有要事,还需先行一步。”
……
姜佛桑回到府上便开了酒,菊花酒清冽,正应景。
不过她就没想的是,楚璟骁竟也没多久就回来了。
看着姜佛桑眼前的酒杯,楚璟骁淡淡开口:“公主何时有了偷听的习惯?”
姜佛桑一怔,没理会这番嘲讽,只说:“你何苦发下那样的重誓?”
楚璟骁一脸漠然。
“只有违背誓言,才会遭受天谴,而臣,至死都不会爱上公主。”
姜佛桑心口似被狠狠扎下一刀,连带着喉咙都涌起一股血腥气。
半响,她才说:“如此便好。”
在他经过身边的那一刻,玄清还是没忍住开口:“不知驸马有没有注意到,近年来,公主身体越发虚弱了。”
楚璟骁仿若未闻,径直踏入了卧房。
婢女立刻行礼:“驸马。”
楚璟骁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婢女慌忙离开。
楚璟骁靠近床榻,就见姜佛桑静静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一向强势的人在这一刻竟显出几分柔弱。
楚璟骁眉心不由皱了皱,又上前一步,就见姜佛桑慢慢睁开了眼。
男人逆光而立,身形挺拔的模样,跟梦中的青年将军逐渐重合起来。
姜佛桑声音虚弱:“扶苍……”
只一瞬,楚璟骁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声音无比寒冷:“公主对兄长,真是情深义重。”
第4章
听到楚璟骁的声音,姜佛桑猛然清醒。
她下意识开口:“刚刚我……”
“够了。”
楚璟骁打断她的话,眼神晦暗:“无需解释,臣并不在乎公主如何。”
姜佛桑话堵在喉咙,默然无语。
楚璟骁语气漠然:“公主若要养面首,也请勿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有碍天家脸面。”
说完,他行了礼,径直离开。
玄清端着药进来,就见姜佛桑望着楚璟骁离去的方向面露苦涩。
他手指轻扣门扉,见姜佛桑转身看他,才走进内室。
他递过药:“喝了吧,今日之事若再来一次,我就能来为你念往生经了。”
姜佛桑勉强笑了笑,端起药一饮而尽。
她说:“麻烦你了,等会我让人送你回寺。”
玄清一顿,随即垂眼:“好。”
休息了两日后。
姜佛桑突然收到下人来报:“公主,太傅嫡女云筝求见,现正在前厅等候。”
她皱了下眉,朝前厅走去。
厅内,云筝一身素装,不施粉黛却如出水芙蓉。
见到姜佛桑,她恭敬跪下行礼:“臣女听闻公主身体不适,特来看望。”
姜佛桑淡淡道:“起来吧,你有心了。”
云筝却没动,她飞快抬头看了姜佛桑一眼:“公主,臣女今日来,还有一件要事相求!”
姜佛桑脸色一沉,就见云筝头重重磕在地上。
“骁哥哥志在沙场,求公主换下领兵将领,让他前去北疆!”
姜佛桑神色陡然一变。
云筝还在凄凄恳求:“骁哥哥心心念念是为父兄复仇,难道公主就从来不在乎他的心愿……”
却听姜佛桑冰冷声音响起:“与北疆交战乃军机要令,你是如何得知?”
云筝的恳求戛然而止。
她面色一瞬惨白,在姜佛桑凌厉的注视下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
楚璟骁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整个人挡在云筝身前,沉声道:“筝儿不过一介弱女子,公主何苦要为难她?”
云筝眼泛泪光:“骁哥哥,是我的错,你不要为了我与公主争执。”
楚璟骁侧头,声音温和:“别怕,有我在。”
姜佛桑看着眼前这一幕,清楚的感觉到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她稳住身形,定声问。
“你可知她犯了什么罪?”
楚璟骁撩起衣袍下摆,背脊挺直的跪了下去。
“无论何罪,臣愿意代她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