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已入夜。
在沈千秋一脚踏入天悦酒店的刹那。
沉黑如墨的天空,突然闪过一瞬亮如白昼的光,随后一声惊雷。
终于,迎秋的第一场暴雨,倾泻而下。
雷声轰隆间,仍立在原地的苏暖儿,随着秋雨跌落在台阶上,再无往日的高高在上。
而她身后的追求者见此情形,争先恐后的上前安慰,有的恨不得以身伏地,甘做牛马。
“暖儿,你没事吧?”
刚才那个公子哥瞧着苏暖儿脸色阴沉得可怕,忙不迭地安慰道。
然而,苏暖儿却理都不理。
“我苏暖儿,平生第一次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不将他的腿打断,我就不姓苏!”
沉默许久的苏暖儿激动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一旁的公子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看到有些歇斯底里的苏暖儿已经开始打电话叫人,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在海城地界上,苏家可是排名前三的大家族,一旦撕破脸要对付谁,还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何况,苏家上下,向来对苏暖儿这个掌上明珠宠溺有加。
天悦酒店,从落成之初,便定位为海城地标性的建筑。
全城唯一的七星级大酒店。
不少权贵人士,都喜欢在这里举办重要的宴会。
何家自不例外。
从一个二流的小族,短短十年,便一跃成为海城一流家族,堪称奇迹。
其中首功,何家新贵何应龙当仁不让,如无此人,身为帝都顶级巨阀的王家,要大力扶植谁家,海城可供选择的不少,他何家连名号都是排不上的。
而,今晚的宴会,何家准备了多日,广撒请帖,来者,无不是本土非富即贵之人。
为何应龙庆功之余,同时向外界释放一个信号,从今往后,何家,便是帝都王家在海城的代理人。
何其风光,何其霸气。
敢不来吗?
据说,春风得意的何应龙为取悦王家,意欲铲平西郊归云宗旧址,在上面建一座寺庙,为王家立上长生牌位,日夜供奉。
尽管何应龙为何能蒙王家荣宠,大家心知肚明,暗自不耻,但又心照不宣,不得不曲意逢迎。
为突显高规格,宴会并非开放式招待,凡手无请帖,衣衫不整者,概莫能入。
宾客已至十之八九,何应龙还未出现,想必是压轴出场。
说是宴会,实则与酒会无甚分别,到了这等级别的宴会,吃与不吃,已无关紧要。
此时,举着酒杯,四下活动的上流人士,都在一边等待,一边三五成群低声谈笑,所议者,多是关于何家及何应龙的种种事迹。
“这何家到是好运,谁能想到,一个庶出的何应龙短短数年就让何家成了海城望族。”
“呵呵,没什么好羡慕的,当年他可是出卖了自己的兄弟才得来的这份荣耀。”
不知是谁先起的话题,声音稍大了些,一时间引了不少人的兴趣,有人闻声忍不住凑了过来,主动加入了话题。
“我也听过此事,听说是为了攀上王家这棵大树,他把幼时好兄弟的妹妹送给了王家少爷。”
“十年前的帝都血案好像就是因此而起,受害者好像是沈家的人,不过传言说,那兄妹俩在沈家并不受重视,好像是沈家现任家主年轻时喝醉了,结果被一个贪图富贵的佣人乘机睡了,后来那佣人怀孕生下的。”
“不过那何应龙倒真不是个东西,据说那位幼时玩伴可救过他的命。”
“慎言,如今何家风头正盛,此次何应龙归来好像是为了迎接北境来的那位少帅,何家此后怕是会扶摇直上,小心祸从口出。”
此话一出,周围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何家威望已至如此,有资格迎接那位少帅了?据说那位少帅在北境五年时间,拥者无算,三军将领皆对他尊崇不已,私下里还被尊为北境之王呢。”
“何家哪有资格入那位少帅的眼,不过是替王家打前站交好而已,可即便如此,何家怕是日后要更进一步了。”
众人听得入神,打定主意今日势必要与何家交好了。
此时,一个身着华贵的年轻男人走来,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神态倨傲。
众人见他来,纷纷露出奉承讨好之色。
何天,何应龙的堂弟,如今何应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往寂寂无名何家众子弟,也俨然成海城各界名流争相巴结的对象。
傲立人群中,何天肆意享受着周围奉承的目光,神色倨傲道:“不错,我大哥此次归来,确实是奉命迎接那位少帅。”
此言一出,许多人纷纷奉承。
“何少人中之龙,何家日后必定扶摇直上。”
“不错,就海城而言,也唯有何家才有这个资格。”
“……”
看到这些人的反应,何天满意地点点头道:“不过呢,此次我大哥回来,还有一事,便是要踏平那归云宗,天穹山的归云宗遗址荒废了这么久,是时候变变样子了,到时候,还希望各位前来观礼。”
此话一出,议论声戛然而止,许多人面面相觑。
看来,传言是真的,何应龙真要建一座寺庙,为王家立上长生牌位,以此来讨好王家。
一时间众人心中不屑的同时,又非常羡慕,谁不想傍上王家这棵大树。
然而,就在此时。
一人自门外走来,脚步稳重而有力。
周身散发出的凌厉气势,竟让沿途所遇者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让开一条道路。
行至中厅,沈千秋背负双手,傲然孑立。
看着前方倨傲的何天,神色平淡问道。
“你刚才说,要踏平归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