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叹了口气。
她说道,“段嘉松,我和你说过我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不管是你还是顾肆年,没有爱会永远保留不变。”
“我实在累了,先回去了。”南茉晚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段嘉松还是怔在原地。
门被关上,诺大的休息室只剩他一人。
他坐到南茉晚刚做过的位置,像她一样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三年前,法属波利尼塔希提岛。
段嘉松穿着一套宽大的棉麻衣服慢慢向海中走去。
他的眼神绝望又冰冷,那是他人生最痛苦的时候。
母亲用他威迫利诱段父给她一笔巨额分手费和生子费。
为了不让公司名誉受损,段父咬牙给了她八千万。
重回段家,他才知道段父有正妻,他上头还有五个正妻所生的哥哥。
年龄差距,力量差距,父亲的偏爱……
段嘉松在玻璃与折辱里度过一日又一日。
他终于凑够机票来到这个世界最美的大海。
既然生前看不到阳光大海,那么就在仅此一次能触碰到美好世界里沉溺。
一步一步往海里走去,海水淹没过他的腰部。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后边上方响起,“喂,你找死能不能换个地方。”
他猛然抬头看向声音来源,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穿着泳衣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冷冷看着他。
他都不知道她坐了多久。
他剜了她一眼,吼道,“关你屁事!”
只见她冷哼一声,“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
她继续说道,“像你这种失败无能狂怒的人,真是污染了这里的美景。”
“滚开!你又多厉害!”他怒吼道。
“没多厉害,但也不至于……”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嫌弃地说道,“像你一样废物。”
他捏紧拳头别过脸不再看她,继续往前走去。
她又问道,“唉,你抱着痛苦从这个世界消失不会觉得窝囊吗?”
段嘉松呆愣住,转过身狠狠砸向水面。
他红着眼说道,“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一无所有!”
女孩定定地看着他,说道,“你也不是一无所有。”
“那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
她一字一句说,“你还不怕死。不是我说,你死都有勇气为什么没勇气冲一把。”
他抑制不住狼狈地大哭,边哭边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幸运,像你一样有人撑腰,像你一样有底气!”
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两岁就被家人卖去了世界最威胁最混乱的地方,也就像你们这边的西亚战区。唯一的幸运是被一个老太婆捡走养到六岁,后来才知道她只是想把我卖给恋童癖当小老婆。”
她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一样,语气平淡,“我知道她的打算后打晕她连夜跑了,后来为了活命就加入了童子军。童子军分为两种,一种是身上绑炸弹随时引爆的炸药军,一种是靠武力打上去的武装军。”
段嘉松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继续说道,“为了活命,我没日没夜的锻炼,偷学别人的拳法。最后在一百个七八岁小孩里打到了第一。再大一点,大概十岁吧,我被一帮富人选中。他们召集五十来个童子军里的佼佼者放到一个铁笼里,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她笑了笑,“你是没见过那个盛大场面,人性人命情感痛感什么的我们全部抛之脑后,只有活下去的念头。我看着我的小伙伴们毫不留情地对我下死手,当时才是真灰心。不过因祸得福,激发了我暴力的天赋,我拿着抢来的刀杀完最后一个小孩,站在尸堆上看着外面嗑瓜子的富豪。”
“那时候我就想,一定要往上爬,一定把所以人踩到脚下,一定要让那些狗屁富人尝尝自相残杀的味道!”
“不过幸好,我做到了。我少时的梦想一一实现,再也没人敢看不起我。”
段嘉松看着她,闷声问道,“真的吗?”
“不然?”她说,“骗你的意义是什么。”
段嘉松沉默一会,眼底渐渐燃起一份斗志,他从海里往岸边走去。
女孩子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他走到她面前抬眸说道,“段嘉松”
“Serpent。”
“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像我去世的好友。”她坦诚道。
他点头,认真说道,“你愿意帮我吗?”
南茉晚眉头微挑,“好处。”
“如果我成功继位,蓝帝分你一半。”
她笑了笑,“可以。”
……
南茉晚手上提着高跟鞋赤脚走在酒店的地毯上,她走的有点慢,因为实在疲惫。
走到房门,她还特意看了一眼号码,确定没错才拿出门卡刷开。
刚刷开门,突然一个高大伟岸的黑影从后面抱住她,酒气萦绕在他们周围。
南茉晚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她扬手想给身后的人一拳。
他先开口了,“谢谢……”
南茉晚的动作一顿。
顾肆年蹭了蹭她的肩膀,低喃道,“这五年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
南茉晚感觉她的肩颈处湿润一片。
她叹息,转过去抱住他。
她柔声道,“你喝醉了。”
“求求你,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他哀求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手机丢了再加上我不喜欢等待你回消息的滋味。”
顾肆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可是我好想你,无时无刻不想你。”
下一秒,他靠近,嘴唇轻轻划过她的唇,她一时呆愣在原地。
她的唇饱满甜美,充满了醉人的味道。
顾肆年的渴望为他增加了一份勇气,他不再顾忌地紧贴上去。
她的嘴唇与他轻轻交合,南茉晚颤抖着睫毛,最后还是闭上眼去感受此时的柔软和亲密。
他的吻技青涩笨拙,却表达了无言的欲望和情感。
温柔而逐渐加深力度,顾肆年想把他无法交付的爱意和情感过渡给她。
倘若这样她能感受到他的痛楚,倘若这样她能感受到他的悲伤,哪怕一点也够了。
片刻,夜晚的凉风让南茉晚找回一丝清明,多情的桃花眼有些狼狈,她狠狠推开他。
她喘着粗气说道,“顾肆年,你醉了。”
他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她,颤抖着说道,“南茉晚,我很清醒。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告诉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能相信我的爱。”
南茉晚眼神躲闪,鼻头有些发酸。
她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抓住,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她真的真的很害怕这种失控的感觉。
她收敛情绪,淡淡说道,“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说完,她走进房内关上房门。
南茉晚瘫倒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天花板,整个房间只剩下她的呼吸声和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试图让它平静下来,徒劳无功罢了。
这世界真的有人愿意为另一个人付出一切吗?她从不相信。
就算有,她也不可能会是这个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