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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流丹苏醒过来,见状急急扑上去拦,却叫林住一把掀倒。

她只能跪行过去求崔氏:“夫人、夫人!我家小姐才醒,神思不属,所以才言语冒犯,求夫人劝一劝老爷。”

后堂也有人忍不住出声:“夫人快去瞧瞧,千万别叫太守大人盛怒之下悔之不及!”

崔氏才想起来后堂有人看着,如今林住正在要往上升的时候,此时在亡妻灵前杀女,岂不是把刀子往人手里递?

因此她掐自己一把,逼出一汪泪,赶紧走近前扶住林住的手:“老爷,你若是今日将女孩儿怎么样了,妾也无颜去见姐姐。老爷开开恩吧,女孩儿许是失心疯,且叫她到后头好生将养,或可期痊愈。”

林住这才住了手,不管林云皎已经晕死在地上,正要开言,崔氏拉他一拉,又指一指后堂。

林住便叹一口气:“罢了,这个孽障,你肯心疼她,就叫她滚到后面去。”又看见流丹,哼笑道:“好个奴才,好好的主子,在你手里调成了失心疯。你且等着!”

流丹心中凄惶,她倒不怪林云皎,夫人尚且死在他二人手中,自己一条小命,迟早也是要完。因此她跪伏在地,不多言语,等林住出去,才赶紧上前查看林云皎的状况。

众堂客回到堂前,晓得在此不便多留,一个个都要告退。只有先才出声求崔氏的夫人并方才同流丹说话的两个夫人,帮着流丹将林云皎送回房里。

林云皎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一次。

现下不仅是头疼,脸也疼,脖子也疼。她看着在一旁把眼睛哭成核桃的流丹,想要开口安慰,却痛得说不出话。

流丹见她醒转,勉力收了泪,又将药碗端过来:“小姐,我才又热了药,你快些喝了好休息。”

林云皎终于觉出不对,若说是做梦,梦里的人和物未免太过鲜明。且梦中人怎会晓得疼?自己乃是撞墙自尽,头疼便罢,现下却真连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今番不是梦,那往日种种,反而是一场梦吗?

她没有上京投奔外祖母,没有遇见萧建安,没有在大舅母的逼迫下嫁给陈觉?

难道陈家抄家是假的?

难道陈觉用自己的命保全舍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假的?

难道,被昔日情郎、毁约食言、另娶高门的萧建安逼迫自尽,也是假的?

林云皎迷惘了。

她看见流丹一脸的关切,似乎也听见她劝自己喝药。

林云皎有些僵硬地接过药碗,而后,拿出勺子,对着碗口咕咚咕咚,一气喝尽。

流丹又被吓到一次,可她手头又没有能够递给林云皎解苦的东西,只好急急倒了一碗温水递过去:“小姐,药太苦了,你喝点水润润。”说着又不放心似的补充,“喝慢些,不要呛着了。”

林云皎没有接,她用舌尖,细细感受着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苦涩滋味。

是苦的,是苦的。

林云皎的心开始狂跳,有什么东西仿佛就要破土而出、摆在她面前。

眼下不是梦,不是梦。

梦里,哪来的疼和苦?

那,又为什么会头疼呢?

眼下明明白白是她在章郡的家,方才确确实实是她父亲想要掐死她。

若许年的记忆历历在目,林云皎也不愿意用一个“梦”字打发。

她其实更不敢想,自己是重生一回。毕竟,一向只晓得花有重开日,谁见人死能复生?若真是如此,世间岂非是要乱套?

林云皎心里乱糟糟的,双目视空,沉寂无言。

流丹放下碗,眼见自家小姐这般神色,心中酸痛,又想起林住方才的模样,赶紧道:“小姐,你先好好歇着。只求你往后见着老爷,千万不要再激怒他了。”

流丹还在叮嘱,林云皎说不出话,只能拍一拍她的手,点头示意。

等流丹出门,林云皎又闭上眼睛,梦也好,真也罢。天道从来不公,如今,也好歹算是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乱与不乱,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无论如何,也该从这林府里,逃出命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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